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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大手


来源:   
2003-05-05

  记忆中姥姥的手很大,掌中硬茧能搓破我的皮肉。
  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在沂蒙山区的穷乡僻壤和姥姥整整度过了三年的童年时光。姥姥是个小脚女人,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地甩着外八字,却从不拄拐。那时,贫困是千家万户的共同苦难。每到秋天地瓜丰收的日子,全村老少齐上阵,把地瓜分堆在各家院里的泥地上。姥姥不分昼夜地倚在木墩上切片,把镶着红边儿的白生生、黄澄澄的瓜片用白棉线穿起,甩在草屋顶,晾在屋檐下。
  地瓜是主食。姥姥用青筋暴满的双手把历经风吹雨淋长着黑毛、生了青斑的生地瓜干一把把从线上扯下,扔进院里锈迹斑斑的大铁锅,浇上井水,烧草煮食。每到此时,我总是趴在姥姥宽宽的背上,用刚刚抓过土坷垃的小黑手揉搓她枯树般咧开嘴的手指。那指头在我眼里总是那么长,那么大,让我在懵懂中就读出了可靠和温饱的最直接含义。一日三餐,姥姥都把饭连汤带水地盛在粗涩的黑瓷碗里亲手端到我嘴边。日子就在我天天盯着姥姥大手的日子里悄然逝去。
  回城前的那个深秋,姥姥一早领着我到三四十里外的姨姥姥家串门,往回赶时,天就完全黑下来了。飒飒的西风吹得黑漆漆的林子嗖嗖地响。我和姥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旮旯里摸着,走着,趟进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谷子地。忽然,我听到远处迤逦的山冈传来阵阵由浑厚的鼻音发出的辽远哼鸣,忽高忽低,缭绕不绝。“萤火虫!”我惊喜地指着山脚下迅速游移的点点蓝光对姥姥说。“别看,那是妈虎(狼)。”姥姥的呵斥让我大吃一惊。原来,那此起彼落的鼻音竟是狼嗥。顿时,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直直地竖起,脑袋涨得嗡嗡作响。我双手死死地拽住姥姥粗壮的右手,我记不得那天夜里是怎么出的谷子地,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姥姥的手那么大,那么温暖,那么坚实有力,能让我的生命得以延续……
  三十年过去了。今年过年时,我攥着年近九旬的姥姥的手,感到那丰富的手茧更厚、更结实了。姥姥从未想过自己只会劳动的手能够产生恩泽后世,而我久久地握住她的双手不放,其实,是为了体味生命的真正分量。
  □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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