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5月母亲节那天,上班不久的我,学着城里人的时尚,揣上我连穿衣吃饭都难以对付的一点点工资,向老板告了假,直奔花店。千挑万选,选中一束最便宜的康乃馨,一元一角地付清钱,用纸袋包住,心情异样激动地回家。 回家路上,眼前一次次显现父母的微笑,便心有不安,到路边小店,给父亲买了两瓶廉价白酒,给妹妹买了条粉色丝巾。 正在家门口的妹妹,接过丝巾,热切和我碰头亲脸。父亲嘿嘿地笑着,一手一瓶酒,胸挺得有些夸张。 正在和面的母亲,急急洗手,哎呀着“什么宝贝”,满脸生辉地打开了包得严严实实的大纸包。一束被揉搓得不怎么鲜亮的花,在母亲眼前展开。母亲怔了半天,像哭又像笑地问我玩的哪门子洋相?我把所有知道的母亲节康乃馨的故事,讲给她听。母亲边听边叹息,最后听说我买这束鲜花的费用后,差点跳起来:“我的天啊,这么冤枉!以后不许再蹊跷……”望着母亲小心翼翼找个空酒瓶将花插好,又感到悲哀:母亲经年累月操劳柴米油盐,哪有闲暇花红叶绿?第一次这样侍候皱巴巴的花,也是看在钱的份上。 去年的母亲节,有了正式工作的我,为母亲精选了套漂亮的夏季衣服,路过人流如织的花店时,心里很涩,终没有进。不紧不慢回到家,给亲人送上各自的礼物,心里吃了蜜一样甜美。不经意地发现,正厅里多了个盛着清水的漂亮小花瓶,却又被母亲悄悄收起来。返城时,东邻的二大妈笑问着:“蓉蓉,又给你妈买什么‘炕奶心’来着?还是念书的明白理儿。炕头上吃了你妈那么多奶,是该表表孝心了。” 二大妈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前年母亲节那束康乃馨,是到过春节打扫卫生时我给扔掉的。母亲珍惜它,并不全为花了我许多钱啊!母亲的口头拒绝,与内心的渴望,其实是不一致的。 今年的母亲节,一大束康乃馨,将盛开在母亲那尘封已久的花瓶里,母亲被岁月搓皱的心情,定会伴着满屋弥漫的清香,层层舒展开来。 □张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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