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刚过,空气中浸透着一种清新的味道。在这桃红柳绿的时节,有一种声音悠悠然从心底泛起,呼吸之间弥漫开来,就这样回荡在耳畔和心底。那便是我孩提时吹过的——柳笛。 其实柳笛并不能算作“笛”,胶东人就只说“拧个哨儿”。掰一段儿刚刚变绿的柳枝儿,短短的,拿在手中慢慢地拧出来。柳枝儿要韧一些才好,容易把柳条皮儿与木心顺利地分开,只留一根柳皮管儿。这时,两只手上便沾满绿色的汁液,一股别样的清香飘来。找一把小刀,把柳树皮儿一端取齐、削薄,大约半公分的样子。随着表皮下面粗质纤维的露出,一支最普通的柳笛诞生了。刚刚去皮的柳笛含在嘴里会有一些涩涩的味道,还略微有一点儿苦。但这丝毫不能减少那时作为孩童的乐趣。小伙伴们总要比一比谁的声音大,谁的音调好。这种比赛总是乱哄哄地开始,乱哄哄地结束,没有裁判,没有评委,也没有人要为此真正比个上下高低。总是在这聒噪中,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昏暗下来的天色里,每个人心满意足地叼着自己的柳笛,一路吹着各自回家去。 我从未想过柳笛究竟给过我多少乐趣,但每到柳绿时节总能想起这树皮做成的小小的乐器。因为柳枝很快便会吐出新芽儿,冒出绿叶。等到小小的芽苞撑破外壳,就很难得到完整的柳树皮管儿了,自然也就做不成柳笛,所以一年当中,可以吹柳笛的日子并不多。一如我们的快乐,总是来得慢、去得快,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在倏忽消逝了。好在不久便会有老树上的槐花,会有新长的榆钱儿,还有山坡野地里鲜嫩的荠菜,还有,还有屋瓦下面的青毛黄喙的小麻雀,还有房檐下的燕子归来…… 儿时的伙伴们如今已成人夫人父,我也离开了故乡,离开了儿时的那片乐土。柳笛和我的许多童年梦想一起,慢慢远去。当我长大,当我的肩膀变宽,当我漂泊在异乡,当我日夜奔忙,当我的目标实现或者成为永远的梦想,柳笛,总会在不经意间响起,有时会走进我的梦里,伴着一丝涩涩的味道和故乡泥土的芬芳。 □张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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