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1977年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商标上大金鹿仿佛要腾空而 起,闪着金灿灿的光泽,家人当时那神情与感觉绝不亚于现在买了辆 富康车。那时最盼望父亲骑自行车带我们上街。弟弟和我挤在“大金 鹿”的横梁上感觉英姿飒爽,父亲骑车时经常一边讲故事,一边故意 用胡子扎我俩。今天回想那时那景,却让我感到了父亲的舔犊深情。 随着兄弟俩渐渐长大,“大金鹿”的横梁容不下两人的体积,机 灵的弟弟自告奋勇坐在后座上,先把小脑袋紧紧伏在车座上,“大金 鹿”徐行后,当父亲右腿从车子后端顺势骑上车,弟弟迅速把头抬起, 父亲可以把屁股稳稳地坐在车座上。父亲与弟弟配合默契,我们从未 有过闪失,邻居们见多了就开玩笑说:“人家老张带儿子上街前,还 先来一段杂技。” “大金鹿”在我家经历了几次失而复得。记得有一次父亲带我们 回姥姥家,“大金鹿”放到大门外忘了上锁,等想起来时,“大金鹿” 已经不翼而飞。舅家表哥一听就急了,赶紧与我一起满庄里找。最后 在“场里”发现邻居家的小红卫正坐在倒地的“大金鹿”旁哭,这小 子推出“大金鹿”想学骑车,不料把脚踏板给摔的转到后轮保险叉时 不能转过来,我一看气得火冒三丈,舅家表哥按捺不住,飞起一脚踢 得小红卫一个趔趄,捂着屁股也不敢跑。 多嘴的表妹把这些过程都告诉了父亲,当小红卫、表哥和我推回 自行车时,父亲让表哥和我给红卫道歉,看我不服,父亲说:“红卫 把自行车骑出去摔坏了,是他的错,但你们怎么可以用那种行为对待 已经知错的红卫呢?”说完话,他用姥姥家的一根推磨棍,在保险叉 上垫上胶皮,将变形的脚踏板修理好,命令表哥和我帮红卫去学骑自 行车。平房大杂院里都知道我家有“大金鹿”,有急事常常来家中借, 父母总是有求必应;遍体鳞伤的“大金鹿”使家属院中十几个孩子学 会骑自行车。 “大金鹿”慢慢变成了“老金鹿”,它的车架子开始锈蚀,曾经 闪亮的商标也失去往日的光泽,皮座子中间部分塌陷了,饱经沧桑, 静静地靠在墙角,丝毫显现不出一丝生气。———风风雨雨二十多年, “大金鹿”淡出了我家的视野。 □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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