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寒腿又犯病了,如果不是昨夜老伴又捶又捏的,疼痛肯定 让我彻夜难眠。天未明我睡得正酣时,突听窗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鞭炮 声,接着又是乐队鼓瑟齐鸣,我猛然想起,今天是好多年轻人的好日 子呢。 少女们的喧叫加上乐队一首接一首的喜庆乐曲虽然有些恼人,不 过也勾起了我对自己婚礼的怀想,那时好日子的隆重气氛和现在可不 能比。 当时也就买了十几斤糖果,剪几张“双喜”的窗花一贴,婚礼就 算准备完毕了。由于丈夫的亲人在四川农村,所以未能在婚庆的那天 赶到现场,两位同事加上我的父母总共六人,嗑点瓜子弄一盘红烧肉, 婚姻的序曲就此拉开。那个好日子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极淡的,不过风 雨几十年走下来,我又为平和而温馨的婚姻感到欣喜,回头再想结婚 时的情景,竟如一幅淡淡笔触的虫鸟国画,不靠色彩夺人,却生机盎 然。 当然还有比我的婚礼更简洁的,母亲的婚礼就是在宿舍里进行的, 由于逃荒来到重庆,他们的婚礼自然缺了双亲。父亲租了抬竹轿,请 几个工友一路吆喝,就算把新娘子接进了门。当我问起母亲对婚礼还 有何印象时,母亲一个劲摇头说,记不清了,只是记得第二天他们又 到棉纺厂上班,结婚的喜悦,都绞在了那些不停不休的线轱辘里。 美满的婚姻从来不在乎热闹的开始,夫妻双方如何在波澜平息后, 还能用一双平和而执着的眼睛去看待彼此,用一双纤细的巧手去呵护 婚姻,那才是真正重视婚姻的举动,所谓的好日子应该在岁岁年年, 而不仅在一朝一夕。 当迎亲的队伍终于散去后,老伴也彻底醒来,起身就为我揉捏双 腿,他问我,是谁家的好日子啊?我坦然一笑说,是他们的,也是我 们的。 □周学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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