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底,很忙,一点也坐不住。今天下午刚坐定,茶没喝一口,就有人很不匀实地用力敲门。我开了门,一个人就张着跟头进来了,熟人。办公室里马上就充满了没有消化完全的半生不熟的酒精味。我给他泡上茶,问,今儿和谁? 和谁?他拍了半天脑门儿,说,不好意思,忘了,真忘了,好像串了三桌。 我对他说,你不会少喝点吗?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批评我,领导,你批评得对,批评得对。他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自己酒风正。我不能像你,不是借口有胃病,抓一大把药给人家看,就是掺矿泉水。你那叫掺杂使假。我不敢,你官大,人家不敢当面抓你的小辫子,可是敢抓我。抓了我,那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我有些想笑,终于没笑。觉得自己清醒着反倒是有错的人了,感到很对不起他似的。 把他打发走,自己劝自己,醉酒的人说话算不得数。但仍不免要想,酒这个东西,真是个好东西。不论你是公宴私宴,丧宴喜宴,没有它还真的成不了席,还真造不出或悲或喜或团聚或离别的气氛来。可是当酒力发作的时候,还真就不是东西。多好的人,事,好的也许更好,坏的也许更坏。挺稳重的一个人也变得狂躁,让人生出不着边际的幻影,灵魂出壳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我也是能喝酒的,也有醉酒的记录。但不管怎样,我都守着自己的底线。这个底线不是酒量,而是不要让自己和真我分离,灵魂出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但他那些酒气冲天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不敢说风气完全如此但也差不多。一个人掉到河里难道裤子还能干着? 这时候有电话来,说有两个兄弟单位的人今儿不走了,要接待一下。问我陪还是不陪? 陪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不喝酒恐怕不行。 □草本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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