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月余，听邻床的病人说院门外有家卖牛肉粉的，特香，吃的人要排队。这无疑勾起了我的馋虫，一直眼巴巴盼着可以下地活动了，我悄悄溜出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尝牛肉粉。果真，老远就见买粉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
我耐心地排在队尾，总算到了，掌勺的眼都不抬，机械运动般地拿出碗，舀上汤和粉，我轻声说：“我要用一次性碗筷。”掌勺的似乎没听见，面无表情地把牛肉片、调料放进碗里。我急忙提高声音：“我要用一次性碗筷！”他抬头吃惊地问：“要端走？”“不。”我简短地回答。掌勺的不容置疑道：“用碗一样的。”放上葱，浇上牛油，就要递给我。我急了，说：“我有乙肝，还是用一次性碗筷吧。”刹那，我听见身后纷纷的说话声：“不吃了，走！居然乙肝病人也跑来吃，传染了咋办？”回头望，见十多人的队伍里一下退出了七八个，我身后的男子也猛地跳开一米远。没想到我只是好心说的一句话，便吓走了那么多人，我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乙肝只是血液传染，不可怕的。我和家里人吃饭从不分隔碗筷。只是现在因为骨折住院……”后面的人瞪着眼看我喃喃自语，没人接话。
正处于僵持的尴尬中，老板娘走过来发话道：“这碗筷送你，端回去吃吧，我们不要了。”付了钱，我端着这碗烫手的牛肉汤粉逃出了小店。
才走几步，老板娘却从后面疾步跟上来说：“你这人呀，看得出心好，就是有点犯傻。你想想看，我这店就在医院旁边，什么样的病人没来吃过？就是甲肝、肺结核的病人都敢来吃，你那乙肝算什么？你看你一叫嚷，害得我生意也没有了。下次再来吃时，千万不要这样说了。”说完她转身回去，留下我目瞪口呆地端着这碗粉。
□杨红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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