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说家刘玉堂写的一出小吕剧。作者说,这是他戏剧创作的处女作,也可能是个看文字比看演出更有趣的东西。这便是小说家写戏的特色了,它首先让你享受到的便是语言的魅力和阅读的快感。同作者的其他作品一样,这出小戏,同样带着作者强烈的印记,朴实、温馨、幽默,而又有分寸感。 本刊发表戏剧作品又何尝不是第一次!为什么?就为着当前阻击非典的斗争。反映我国政府和人民于危难之际所呈现出的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精神风貌,讴歌战斗在阻击非典第一线的广大医护及科研人员的英雄业绩,无疑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反映了他们,便是反映了时代的亮点;记录了他们,便是记录了时代的最强音。我们愿意看到优秀作家们更多的三贴近的各类作品! ——编者 场景:沂蒙山区很普通的一个小山村,村外公路上,竖着一块“查验非典”的牌子。 七十来岁的刘乃厚挂着口罩、戴着写有红十字的白袖章,一手持小红旗,一手拿小喷雾器上(数快板): 这场“非典”,闹得挺玄。 就像当年,抗战一般。 全国上下,紧急动员。 堵住病源,分片包干。 过往车辆,都要消毒; 来往行人,也要查验。 想起当年,(把)儿童团干; 手持红缨,重任在肩。 现今闹“非”,(也)人命关天, 国家有难,怎好旁观? 昨晚开会,书记动员; “非典”查验,(我)一马当先! 来了半天,(咋)不见小莲? 小莲—— (小莲内应,来了——) 刘乃厚(唱): 看那边曹小莲姗姗来晚, 不由得老汉我思绪万千。 想当年查路条站岗放哨, 为的是防敌人把我区来犯。 现如今查“非典”把站来设; 为的是堵住那“非典”病源。 此一事意义大非同小可, 怎能够不认真糊儿马眼? 曹小莲(上,唱): 昨夜晚收到了德成来信, 他言道这几天要回家看看。 我与那刘德成青梅竹马, 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班。 德成他学习好(是)全县状元, 现如今在京城正念大三。 小莲我智商差学习一般, 只到那临沂城上了中专。 毕业后回家乡进了村委, 誓让咱沂蒙山面貌大变。 说起来德成他还算不错, 上大学保本色没把心变。 这中间俺两个书信不断, 单等他毕了业(把)婚事来办。 昨夜晚一兴奋久久未眠, 今晨起一睁眼已过八点。 小莲我急匆匆来到村边, 又听得刘乃厚把我来喊。 这老汉本是那德成祖父, 有外号就叫那公事公办。 看样子他那里有点不悦, 我只得走上前赔着笑脸。 爷爷,您来得早啊? 刘乃厚:嗯,小莲!昨天晚上把张老三家那二小子关起来了吧? 小莲:爷爷,那不叫关,叫隔离! 刘乃厚:那还不是差不多?听说刚隔离他的时候,他态度还不够端正,在那里牛皮烘烘?你瞧年下他回来的时候那个熊德性,穿着夹克、戴着墨镜,还带了个什么郎回来,整个一个美蒋特务呀,这回老实了吧? 小莲:这个张二旦的情况确实也有点特殊,他在省城的个饭馆打工,说是不让民工回来,可那饭馆都关门了,他上哪呆着去?再说省城也不是疫区,他刚一进家,呼呼啦啦地就去一大帮人,又量体温,又弄景儿,他确实也吓一跳,后来把道理一说,他还是愉快地服从了;年下他带回来的那姑娘也不是什么郎,人家只是在发廊打工,就是理发的,剃头的;我看那姑娘还不错哩,她一来,庄上好多女孩子都找她整头发,哎,整得挺好看,完了还不收费。 刘乃厚:嗯,他愉快地服从就好,要是态度不端正,打他个疑似球的,看他还戴不戴墨镜! 小莲(笑,唱): 张二旦思想上有点不通, 依我看也在那情理之中。 在省城他只是给人打工, 并非是干坏事胡作乱行。 现如今他体温不高头也不疼; 咱说他染“非典”毫无证明。 这一次闹“非典”只是天灾, 千万别将此事搞成运动。 您从小就喜欢搞点革命, 论忠诚在沂蒙是大名鼎鼎。 咱农村防“非典”重在卫生, 更不能借防“非”把人来整。 刘乃厚(唱): 小莲你这番话我不爱听, 名义上是表扬我实则批评。 我没说张老三出身地主, 也不说他的爹曾雇三农, 单只讲张老三搞偷机倒把, 净弄些假冒伪将咱来坑。 那一年他弄来个什么新新品种, 害得咱到秋后减产三成。 这一次他又在蠢蠢欲动, 金银花板蓝根的没少倒腾。 小莲你在村委年纪轻轻, 因此上才提醒你把惕来警。 哎,站住! (一骑自行车的人打此路过,刘乃厚用小红旗将其止住) 路人(一脚蹬地):干吗? 刘乃厚:量体温! 路人:我到前边三宝官庄去,又不进你们村,量什么体温? 刘乃厚:那也得消消毒!(说着即拿小喷雾器往他自行车上喷!) 路人(躲闪着):我才在家消了的还消!(说着骑上车子窜了) 刘乃厚:喷你个狼狈逃窜! 小莲(嘻嘻地笑着):像这种情况,我看就没必要硬给他消毒,现在到处都层层设防,村自为战、人自为战,再说人家又不进咱村,他到了三宝官庄也还得消! 刘乃厚:嗯,如今出个门儿是怪麻烦不假! 小莲:爷爷(唱)! 刚才您一番话将我提醒, 防“非典”也需要依法执行。 那一年张老三把咱来坑, 工商所还不是把他的门封? 他自己在村上谁都“膈应”, 因此上他的儿才出外打工。 这一次他又把银花倒腾, 他自会吸教训挽回名声。 现如今搞的是市场经济, 我倒是欣赏他脑瓜聪明。 那些年金银花价格极低, 咱只能在家里叹气唉声。 这一次行情好千载难逢, 还是他脑瓜活信息灵通。 他若是再把那假货来掺, 咱政府定对他绝不留情。 说起来咱沂蒙风光不错, 可就是不怎么讲究卫生。 客人来吃个饭苍蝇嗡嗡, 到晚上睡个觉又蚊子哼哼。 这一次咱一定把卫生搞好, 万不能搞成那阶级斗争! 工作中要注意把政策体现, 咱一定两手抓两手都硬。 (内停车声) 看那厢站牌下有车停靠, 那一位怎么像我那德成? 刘德成(内唱): 德成我偷偷地离开京城, (提着提包上) 哪曾想这一路好番折腾。 光体温就量了十来多次, 喝中药又把我肚子来撑。 遭千难逢万险总算到家, 小莲她与爷爷似把我迎。 爷爷—— 刘乃厚:站住! 刘德成:是我呀,我是德成呀! 刘乃厚:我眼又不花耳又不聋,我还不知道你是刘德成?谁让你回来的? 刘德成:我、我到省城……实习来着,顺便回来看看! 刘乃厚:实习?你不是才大三嘛实什么习?此前我咋没听说过? 刘德成:小、小莲可以作证! 小莲:啊、啊,实习不假,是临时决定的吧?啊? 刘德成:对对对,是临时决定、临时决定! 刘乃厚(唱): 你两个甭给我订攻守同盟, 现如今什么事都很透明。 防非典咱政府五申三令, 大学生更不该擅离京城。 那一年你进京城把大学来上, 全村人送出村三里路程。 咱沂蒙到目前还没“原生”, 万一把病菌传定落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坏名声。 小莲:先别别的,赶快量量体温! 刘德成(欲亲又止):我都量了一百遍了! 小莲:那也得量,你这次回来的确实也不是时候!(唱) 我劝你好好地接受爷爷批评, 这一次你此举不够冷静。 往常日总盼你把假来放, 此一番你回来则像逃兵。 咱沂蒙保持着革命传统, 阻“非典”似支前支援北京。 这一路你定能耳闻目睹, 思一思想一想怎不感动? 此一番回到家咱不客气, 隔离你半个月还作反省! 刘德成:你们别说了!(唱) 我这里虚心地接受批评, 这一路我早已把肠子悔青。 那些天疫情重形势严峻, 一恐慌咱头脑就不够冷静。 看起来馊主意还真不该听, 再恐慌也不能轻举妄动。 此一番回到家自我隔离, 不走亲不串门还作反省。 趁机会也把那论文准备, 那内容关系着生命工程。 小莲:嗯,这还差不多! 刘乃厚:回到家,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 小莲(笑):爷爷又搞起斗争来了! 刘德成(小声地):这是爷爷的习惯语言呢! 刘乃厚:小莲,你也回去监督一番呗,别在这里意意思思的了! (小莲用小喷雾器喷着提包与刘德成下) 刘乃厚:这小狗日的说什么?习惯语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又朝另一方向,用小红旗一指)哎,站住!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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