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沈从文是否是桂苓最喜爱的作家——那个在湘西乡间轻语细诉自由咏唱的人。而我一厢情愿地认定他们之间是有着必然渊源的,因为在桂苓的散文中我也读到了那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愿将久居京城的桂苓看做这样一个“乡下人”——一个乘坐着滚滚向前的城市列车而频频回望乡土家园的人。这不仅在于她倾心创作的大量有关乡村记忆的散文,更在于她于喧闹繁华的都市中寻觅到的一分自然平朴情趣,在于她所有文本尚朴厌俗、伤逝惜美的审美品格以及作家一颗平和淡泊从容舒畅的心灵。 在苍白枯燥的程式化都市生活中,桂苓以笔为翼,努力朝向她的故土家园振翅飞翔。她将乡土、大地奉若神明,满怀一颗赤诚之心虔诚地朝拜,土地上最原始的存在——庄稼、植物、一切自然之象都成为连通神性的元素。因而便有她“绊倒在经典的土豆上,只能像一年级学生读大人的书,满心是俯首膜拜、诚谢景仰”的感恩之情,有“棉花,棉花,亲亲你,犹如亲近母亲,和大地”的挚爱之意。桂苓语符空间中这些使用频率极高的土豆、棉花等普通自然物,成为精神层面上与人们心灵发生某种关联的情感物,象征给予生命以滋养和恩赐的一切美好事物,象征呵护情感慰藉灵魂的故土家园。 桂苓还试图以一个农妇的姿态在都市的灯红酒绿中“另类”地生活,用自我本真淳朴的人生哲学将城市现实生存与家园理想栖居整合统一。她住在“宽阔敞亮的旧式大瓦房”里,穿着“简单而宽大的布衣”或是具有“云与水的柔软质地”、渗透着拳拳母爱的小棉袄,畅快地品尝“使我们平实而安全……温老、暖贫”的土豆与地瓜。在她的桌上粗笨的陶罐里插着几穗采自乡间本色依然的大麦,“显出一种端然之美”,花盆里种的地瓜则“成为城市阳台上独一无二的藤本植物”。 在桂苓的散文世界中畅游,仿佛沐浴在乡村清新的晨间雾霭中,周身都有不忍言明的舒爽清透。而这一切,只因那还乡之情引领灵魂走向了沉静与安闲。 □李梦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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