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文学》（２００３·３）上看到有“美国生态文学小辑”，编者说，近年生态文学有成为“显学”的势头。我看，不但在美国，在中国也是。
人们被地球上的乌烟瘴气闹得受不了了。城里乡村都有汽车尾气，有扬沙天气，有化学毒气，有种种臭气；海洋受污染；食物受污染。所以中国也兴起描写表现什么排污、毁林、毁湿地之类的文学作品。我读了这个小辑，觉得它们与中国的作品又有点不同。中国的重在环保，就是说，地球被弄坏了，我们和我们的后代怎么活呢？我们的近于“环保”，写的多是人的社会行为。当然，美国生态小说也写环保。
我读另外几篇，小说和散文，却都是在描写自然，自然之美或自然的严酷可怕。它们的重点在自然。写得令人神往，不由得爱起那个自然了。约·缪尔的《林中风暴》是写森林的经典，写出每种树在风暴中的样子和声音。作者在风暴中爬上高山，爬上几十英尺高的树顶，看几个小时，那是玩儿命呢，要说“体验”，真也够了。爱·艾比的作品写蛇，沙漠里的蛇。遇到眼镜蛇他也不杀死，把它扔开。他写沙漠。他在文中几度发问：“到底为什么走到沙漠里来？”后来他自己回答：“那儿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来的原因”。这就是对自然的爱吧。但是文章里却不是什么也没有。沙漠里也有那么多的生物，小动物，小植物，小生命。还有一些水。作者劝告走进沙漠的人说，即使遇到水，也不要在沙漠里洗澡，不要带走过量的水，以便留给后来的行人饮用，留给需要水的狼、狐、羊、狮、鹿、野猪、野马。读到这里，我感到人与自然的契合，很美。
我还感到，那些作者对自然的认识较深，对自然之美的体会较深。他们不只抨击破坏自然的社会现象，而且正面赞美自然。他们之中有的是鸟的爱好者，一生研究鸟类６７０余种，一写就写到鸟。有的是探险家，是冰川研究的专家。有的当过１５年火警员和国家公园保护区的管理员，长年在沙漠中生活。有的是自然博物馆的驻馆博物家。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自然生态的专家，不像我们的作家是“深入生活”一年半载，而后写起来。他们与那位１９世纪的作家梭罗一样，就是爱自然，要为动物立传，为自然立传。中国的环保作家是不是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取得一点借鉴呢？
□李国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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