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近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阎连科的长篇小说《受活》,此 前,我曾见到几位朋友的评论,其间有“苦难”说(陈晓明)、“寓 言”说(阎晶明)、“狂想现实主义”说(李敬泽)、“超现实写作” 说(李陀)、“政治梦魇小说”说(春风社)等。上述诸说蜂起,表 达了《受活》是一部非常值得重视的重要作品。 《受活》的故事几乎是荒诞不经的,它像一个传说,也像一个寓 言:受活庄,是一个由残疾人构成的偏远村落,村民虽然过着听天由 命的日子,但其乐也融融。女战士茅枝婆战场负伤掉队流落到这里后, 在她的带领下,村民几乎经历了农村革命的全过程。小说另一条线索, 是柳鹰雀县长带领受活庄人脱贫的故事。前苏联解体的消息,让他萌 生了一个极富想像力的致富门路——从俄罗斯买列宁遗体,在家乡建 立列宁纪念堂,通过门票收入致富。为筹措“购列款”,柳县长组成 了残疾人“绝术团”巡回演出……这虽然是个荒诞不经的故事,但这 个故事却会让人联想到汤因比对《伊里亚特》的评价:如果把它当做 历史来读,故事充满了虚构,如果把它当做文学来读,那里却充满了 历史。 在汤因比看来,一个伟大的历史学家,也一定是一个伟大的艺术 家。阎连科是一个文学家,但他却用文学的方式真实地反映或表现了 那段历史的某个方面。如果从故事本身来说,它仿佛是虚拟的、想像 的,但那些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叙述,对表现那段历史来说,却达 到了“神似”的效果,它比真实的历史还要“真实”,比纪实性的写 作更给人以震撼。这就是艺术想像力的无穷魅力。因此,《受活》在 表达那段历史残酷性的同时,也从一个方面表达了中国进入“现代” 的复杂性和曲折性。阎连科对历史的惊恐感显然不只是来自历史的残 酷性和全部苦难,同时也隐含了他对中国社会发展复杂性和曲折性的 体悟与认识。 通过《耙耧山脉》、《年月日》、《耙耧天歌》、《日光流年》、 《坚硬如水》等优秀作品,我们认识了阎连科,他的苦难感和悲剧感 在当下的文学创作格局中独树一帜。但是,可肯定地说,《受活》的 写作,从某种意义上超越了他的从前。 □孟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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