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算命先生说了那句话后，黄老就精心侍养着阳台上的十盆花。可仅一个星期，就有两盆太阳花死了。黄老叹着气说：“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剩余的八盆花全得死掉，那我就只有一个月活头了。”妻子杨欢劝慰道：“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像这盆仙人掌，生命力极强，活个十几年是没问题的。”
黄老已是奔七十岁的人，而杨欢才二十五岁，比黄老的大孙女还小一岁。杨欢是乡下人，可杨欢不想做乡下人，做乡下人太苦，她想做城里人。她跑到城里来了，先给黄老当保姆，后来就成了黄老的妻子。黄老娶杨欢时，遭到黄老儿女们的极力反对。儿女们不想黄老去世后，杨欢分走黄老的一半遗产。黄老以前办公司时，狠赚了一笔，可儿女们不知道黄老到底有多少钱。总之，黄老是个很有钱的人，要不，他也买不起别墅。黄老同杨欢举行婚礼时，儿女们一个也没到场，黄老很伤心。
他们太傻了，今后黄老更不会给他们钱了。杨欢尽管心里高兴，脸上却风平浪静。她用很伤感的语调说：“都怪我不好，弄得你和儿女们不和。黄老，我今后一定会待你好。”杨欢说这话时，泪光闪闪的。
黄老很感动，轻轻把杨欢搂进怀里：“你真善良。”
……
那天的阳光很好，黄老同杨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院外有个瞎子喊：“算命哟，算命哟。”
杨欢把算命人喊进院子。杨欢说：“给我丈夫算个命。”杨欢报了黄老的生辰八字。瞎子掰着指头说了一通“子丑寅卯”等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才从黄老的童年说起，一直说到现在。瞎子算命算得极准，黄老不停地说：“神算，神算。”
算命人忽问杨欢：“阳台上是不是养了十盆花？”
杨欢说：“对呀，你怎么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只是这十盆花你可要精心侍养。十盆花如死了，他的寿也到头了。”
“放你妈的屁。”杨欢愤怒地把算命人赶出院子。
黄老却信了算命人的话。
……
仅一个月，又死了四盆花。
每死了一盆花，杨欢就大哭一场。一天晚上，黄老被一阵啜泣声惊醒，一摸身边，空的，起了床，见杨欢跪在阳台上祈祷：“花呀，你们可要好好地活，千万别死。”黄老极感动，把杨欢紧紧搂在怀里。
当晚黄老立了份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杨欢。黄老把遗嘱递给杨欢：“你好好保存着。”
十几天后，仙人掌也泛黄了，黄老挣扎着起了床，挪到阳台上，见那盆仙人掌盆里的水都溢出来了。仙人掌不是喜旱的植物吗？水多了，仙人掌反而会死的。黄老再不敢也不愿往下想了。黄老抡起那盆仙人掌，往地上一砸，花盆碎了，土撒了一地。
黄老仰面大笑，让人毛骨悚然，突然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
两个月后，杨欢结婚了，新郎竟是那个算命人。这时的算命人不再是瞎子，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冷硬。
□陈永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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