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和王家同住三楼，门对门，阳台挨着阳台。
这一天是礼拜天。李家的女儿李姐、王家的媳妇王嫂趁着休息日，洗了一大堆衣服，拿到阳台上晾晒。李家有个男孩冬冬，８岁，上二年级；王家有个女孩兰兰，７岁，上一年级。李家招进的上门女婿常年在外工作，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探亲，于是冬冬全指望外公外婆照料。兰兰的爸爸也经常出差，这样一来，兰兰全靠爷爷、奶奶照顾。因为是礼拜天，两家的老人都把孩子送到少年宫去学钢琴去了，两位少妇一边晾衣服，一边扯开了嗓门诉说起各自教育孩子的烦恼。
李家的女儿说：“烦也烦死人了。我们那冬冬全让他外公外婆给宠坏了。你看，冬冬的数学题没做完，外公看他瞌睡了，愣是让他第二天早上再写。第二天他哪里起得来呢。老师批评他不按时完成作业，那天回到家里我就要打他屁股，可他外公指着我大叫：‘你打他，我就打你！’这不，讲不得，碰不得，更是打不得。那天我实在急得没办法，他数学考试粗心，竟有一题没做，我让他罚站１０分钟。他外公说：‘你罚他站，我陪他站。’没到两分钟，又说：‘我血压增高、手脚冰凉，不站了。’于是孩子也不站了。你看这怎么能够教育好孩子？”
阳台对面，王嫂也开了腔：“哎呀，可别提了，看看我们家就知道了。我们那兰兰钢琴作业三天不做，老师都登门来批评她了。老师走后我吓唬她要打她两下，她爷爷立马把手伸出来：‘你若打她，我就打你！’前天学校搞军训，选中了我家兰兰，可她爷爷、奶奶一起到学校去说情，愣是不让兰兰参加。哎！这样下去，这一代‘小太阳’怎么教育得好呢？”
李姐兴致愈发高了起来：“你猜冬冬有多胖？才８岁就有１００斤，还成天要着吃猪肉、喝牛奶，少给他吃一口，他还骂我是小气鬼。这不，他早晨去学习班，兜里还揣着两个大香蕉。哎，我看放寒假后要送他去减肥班了。”
王嫂格格地笑个不停：“真羡慕你们啊。我们兰兰肉汤不喝，鸡汤不尝，荤菜中只吃蒸鸡蛋。你看她长得像三根筋，八成是营养不良。她爷爷奶奶每天让她喝补脑液、果冻、果汁，五花八门，数都数不清。她饭菜不吃，零嘴却吃个没完。她的口袋都快成了炒货店了。”
王嫂说到这里，李姐又发出格格的笑声。这时，两家的门铃几乎同时响起——两家的老人带着孩子回家了。
阳台上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们急忙去开门，迎接小皇帝、小皇姑，好像刚才阳台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阳台上，只剩潮湿的衣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陈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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