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回到香港,完成论文答辩后就约了朋友一起去旺角,看鱼蛋妹,排蛋挞队。其实我既不是鱼蛋迷,也不狂恋蛋挞,因为我知道回到上海,总会有人问我:“去香港,食鱼蛋吃蛋挞了吗?” 如果我说没有,朋友会觉得我不懂香港,他们的目光会让我很羞愧。是真的,你可以说没去过山顶,没去过维多利亚港湾,不知道浅水湾酒店的下午茶味道如何,但是,如果你去了香港,却没上茶餐厅,没食鱼蛋,没吃蛋挞,你就太不酷了。因为,鱼蛋、蛋挞和茶餐厅都已经入了流,是资产阶级隐秘魅力的一部分了。 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上海,我们谈起香港的时候,说的是半岛酒店,是皇后大道,是永不落幕的香港灯火;但是,现在,上海也拥有骄人的外部硬件了,有了绝不输于香港的天空线,有了更昂贵的生活。这样,就轮到鱼蛋和蛋挞出场了。 上海这样想象鱼蛋和蛋挞:陈方安生下了班先不回家,开车先去买蛋挞;周星驰拍了戏,要吃点鱼蛋提提神;还有那些无数的开着宝马去旺角买小食的大小白领就更不提了。一时间,鱼蛋和蛋挞代替半岛成了香港生活的象征。至于它们象征的到底是什么,是往日情怀,还是现代奢靡,就说不太清了。 岁月有轮回,香港人到上海,上海人带着他们在黄浦江两岸走一遭,讨来一句“上海不得了”,上海人听了很乐惠。但接着,香港人提出吃一点老里弄风味,这样,原来栖居小巷的臭豆腐们进大饭店了。这几年,香港上海全面大比拼,香港人问“上海会不会赶上香港”,上海人问“要多久赶上香港”。于是两地之间,明里暗里,经济文化,竞争不已。终于,轮到“鱼蛋”、“蛋挞”、“臭豆腐”、“臭冬瓜”们比拼了。 好像上海人一直没有像香港人那样对蛋挞有感情,这里也有蛋挞铺,但是排起长队等候蛋挞出炉的场面并不多见。不过,蛋挞鱼蛋们会慢慢地进入上海人的生活,慢慢地,臭豆腐和鱼蛋会装在一个盘子里。 □毛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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