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兖州漕河“蟋蟀王国” 蟋蟀背后的“蛐事”

　　每年8月，默默无闻的兖州小镇———漕河镇就会变成魔幻现实的“蟋蟀王国”：方圆十几公里一下子涌入成千上万人，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蟋蟀马路市场。提着篮子的男女老少“千手观音”般掀开手里神秘的小罐，说不定哪一个就会幻化出成千上万的金钱。本报记者循着“蛐蛐利益链条”一路访去，发现了不少“蛐事”。

　　抓虫蟋蟀比黄金贵，小村月入百万

　　“啧啧！那可是只‘老白青’，白大头，配戴老虎钳子的白牙，百年难遇！”18日清晨的漕河蟋蟀交易市场上，一只身价1.6万元的“天价虫”正被人津津乐道。

　　在漕河镇后王庄村，路边随处可见的是一张方桌，几个卖虫人聚拢在一起的收虫点。谁家的蟋蟀卖出了高价钱，是他们最喜欢谈论“蛐事”。

　　村民的孙玉国的一只蟋蟀，在18日早晨卖了8000块钱的高价，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村里的老少都知道了。孙玉国卖出8000块钱高价的蟋蟀仅重0.3克，这每克的价格高出黄金几十倍。

　　村主任刘树东说，像这样每晚出动的“撬子手”占全村人数的60%。每年的立秋至白露的蟋蟀季是村子里的“秋节”，正值农闲，家家户户都锁门，老老少少齐出动，都去捉蟋蟀去了。“秋节”甚至比春节还重要———因为既能听蟋蟀的叫声，又能挣钱致富。

　　到9月初，旺盛的虫季就要接近尾声，一个月的蟋蟀交易让许多村民家里都会小赚一笔。“这一个月能赚个万把块钱，捉虫这几天有人就赚了3万多。”刘树东告诉记者，捉蟋蟀、卖蟋蟀的这一月，村民人均收入1000元。“我们村一千多口人，整个收入能达一百多万。”刘树东沉思一会之后告诉记者，1000元算少了，至少人均收入要在1500元以上。

　　卖虫“江北第一虫”，引来悍马保时捷

　　漕河的蟋蟀与宁阳古城的蛐蛐自古被誉为“江北第一虫”，自宋代始为皇家贡品，元明清三朝不衰。此地蛐蛐品种很多，有青、黄、紫、红、黑五大类，近百个品种，而名贵品种尤以为最。而且此地所产蟋蟀个头大，体格健壮，腿粗善斗。当地的环境决定了蟋蟀的成长，使它具有极强的战斗力。”漕河也因盛产名“虫”而闻名于天下。

　　漕河镇驻地一个十字路口，是蟋蟀交易的中心位置，在它的周围，一家挨一家都是小旅店，8月份通通爆满。各色雨棚下坐着从全国各地来漕河收购蟋蟀的收虫人。他们大多三两成群，在镇上吃住。无论天气阴晴，清晨6点他们都会坐在路边等着卖虫的村民，验虫，收虫，过完一个月的虫季。蟋蟀出土是无序的，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出现一条“将军”甚至“虫王”，因此，在整个收虫期，虫客们都会耐心等待。

　　在漕河蟋蟀交易市场，收虫的一个大玩家是来自杭州外号叫“老农民”的赵姓老板。“去年开着两个悍马车过来收虫，今年是开着两辆路虎，一辆卡宴，一辆保时捷来的。”据说，“老农民”在全国玩蟋蟀的人群中很有名，“每年的‘虫资’都要花上百万元。”“到我这里来问的，报价就是3000元，低的不会来问的。”从1989年开始来漕河收虫的李先生毫不隐晦说，如今蟋蟀市场的高价就是杭州收虫人带上来的。

　　贩虫小贩小赚，大贩大赚，捉虫赚个辛苦钱

　　杭州来的老楼，今年已经51岁了，玩“虫”已经有40多年的历史，已经是连续18年来到漕河收蟋蟀。老楼坐在一处衣服店的门檐下，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虫。“100元以下的不要！”他不耐烦地大嚷，吓退了一批要围上来的卖虫人。

　　“先看头，后看尾，再看六条腿，还看一张皮。青虫最好的是配白牙，黄虫最好的是配淡红牙，紫虫配花钳牙，白虫配白牙。你看你看，你这虫的牙都找不着，下岗！”他喋喋不休。按他的说法，在这个市场上，以金钱为标志划分出了明显的交易等级———基本分为三类虫贩，收500块钱以上的可算大贩子，人数少；10块以上100块以下的是中贩子；10块钱以下的是小贩，人最多，“就是周围罐子堆得满满的，头都不抬那种”。

　　来自德州的高帅就是老楼口中的小贩，“最累的就是卖蟋蟀的小贩，”高帅说，上海有个收虫数量最多的“蟋蟀大王”，一年要花四五万块钱买上1万多只，一次就得看2000只，看得眼都花了。他再按价钱分好类带到上海的花鸟市场卖，价格基本要乘以10，这一个月也能挣六七万元。但更多的小贩是贩而不是卖。小贩供给中贩，中贩供给大贩，大贩卖给斗虫的富豪。

　　斗虫小虫到南方变“斗士”，成玩家的赌博工具

　　德州的高帅告诉记者，捕虫、养虫、卖虫的高潮疯狂在8月底消退，而斗虫的大幕才刚刚拉开。高帅坦言，高价收虫背后就是一场蟋蟀角斗的博弈，“虫价越高，下注就会越大。”杭州的老楼则认为，斗蟋蟀其实是一门国粹，就如同西班牙的斗牛。

　　高价虫都被运送到了南方，成为一些大老板玩乐的“工具”进行角斗。“斗虫作弊是很常见的情况，以前小孩子们斗蟋蟀还会一些小‘伎俩’，比如给蟋蟀吃辣椒或用辣椒直接涂在牙钳上，这样蟋蟀会更勇猛。现在，作弊方法更加先进，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所以要公养。”

　　斗虫前，玩家先用萝卜熬的水统一给蟋蟀洗澡，再由专门人员统一喂食、上水。几乎每个虫主都会带上雌蟋蟀，因为雄蟋蟀在上场开斗之前要交配，据说欢愉之后的雄蟋蟀会异常凶猛。“这是人为揣度虫子的心理，让雄蟋蟀认为对方要跟自己争夺配偶，从而激发斗志。”

　　开斗前，蟋蟀们都要被称体重，然后一起放在盆里，用芡草挑逗，待到双方虫起叫即把隔栏抽掉，开始厮杀。“目前普遍采用三局二胜制，双方交口，跌开，一方无牙即判输一局，下闸，一分钟引草，若无牙判输，若有牙，开闸，赶碰头交口，跌开，若先胜一局起叫即判胜出。”

　　短则几秒钟，最长1分钟，输赢定格。赢者眉飞色舞，输者垂头丧气。输掉比赛的蟋蟀都会因“失败”付出被抛弃的代价。“再好的蟋蟀，只要是斗输了，马上就会被玩家扔掉，就是一‘口’的买卖。”但是，玩家，赌徒们依然为蟋蟀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