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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薪人李建中(图)和魏生举出具的公司开具的证明和发票。□实习生 丁大千 报道 |
12月4日,在“第三届建筑工人关爱日”活动中,北京行在人间文化发展中心和安全帽大学生志愿者流动服务队联合发布了《京、渝、沪、深四城市建筑工人生存状况调查报告》(下称《调查报告》),显示41.2%的建筑工人有过工资被拖欠的经历。只有28.1%的建筑工人每月结清工资,22.5%的工人在工程结束时结清工资,而40.2%的工人要到年底才能结清工资。在大部分劳动关系中包工制占绝大多数,全国建筑行业因为牵涉的利益链条冗长,仍大范围存在工资拖欠现象。
□ 本报记者 关开亮
讨薪遭遇“罗生门”
12月22日下午,记者在青岛市李沧区达翁建材市场见到李建中和魏生举时,二人愁眉紧锁,谈话间难掩急切与疲惫。年关将至,一起出来务工的工友们陆续返乡过年,而李建中和魏生举还在为讨回自己和其他10位工友被拖欠的1.6万多元工钱而四处奔波。
“均分后的钱虽然不多,但也够给孩子交一年的学费了,再说俺们的活儿不能白干啊!”见到记者,魏生举有些激动。
来自河北邢台的魏生举已经在青岛务工5年。去年5月,魏生举经人介绍,和11名老乡一道接下了一家幼儿园墙体保温工程。该工程的承包商是一木大芯板总经销店的经理鲁萍,因不熟悉相关业务,她委托包工头李均涛管理工程。同魏生举接洽的就是李均涛,按约定,两个月的工期结束后就能结清工钱。
第一个月,魏生举顺利从鲁萍手里两次拿到了1万元的工钱,而第二个月工程完工结算工钱时,鲁萍却让他们直接找李均涛索要,理由是李君涛已经从她这儿将工资支走了。
“头两次的工钱都在鲁萍那儿领的,最后一次工钱她怎么会把钱给包工头呢?”当时李建中就心存怀疑,但考虑到前两次结算还算妥当,他就没当回事儿。
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均涛失口否认鲁萍已经给他钱,并在几次联系未果后“失踪”。返回鲁萍处,鲁萍坚持声称,去年8月李均涛已经从她这儿将包括工人工资在内的全部工程款支走,算起来李均涛还欠她18万元。
“弄不清谁说了假话,也不想管他俩之间的债务,我们只想拿回我们的钱,”承包商和包工头之间的“罗生门”让47岁的李建中筋疲力尽,“但我们12个人要了一年多,钱还是没着落。”
魏生举告诉记者,他们曾向李沧区劳动监察大队投诉,而得到的答复是,他们与鲁萍、李均涛之间的关系属于劳务关系,而不是劳动关系,因此无法依据《劳动合同法》来维权。
包工制的猫腻
“劳动关系与劳务关系都是劳动者以劳动力换取报酬的法律形式,两者的界限十分模糊,很容易发生混淆。”面对记者的咨询,山东青大泽汇律师事务所郑敏律师给出解释,“但劳动关系与劳务关系所对应的劳动者权利却是天壤之别。”
在劳动关系中,劳动者可以享受全部法定节假日,享有最低工资待遇和“五险一金”,加班有加班费等等；劳务关系则差得多,往往一方仅需给另一方支付报酬,而无需承担其他任何义务。“基于此,许多用人单位都喜欢利用这个空子,以劳务合同的形式降低人力成本。”郑敏介绍说。
“目前,建筑行业工人与包工头不签劳动合同,已成为行业内部的潜规则。”郑敏指出。
据《调查报告》显示,75.6%的建筑工人没有签订劳动合同。34.1%的建筑工人认为“不需要,相信包工头”,21.8%的建筑工人“没想过劳动合同的事”,23.9%的建筑工人“没问,反正没用”,11.4%的工人向公司争取过劳动合同,但公司拒签。
“魏生举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拿到有事实性劳动关系的证据,例如证明人、考勤表、工资条等,也可以依据《劳动合同法》进行维权。”郑敏说。
高昂的讨薪成本
魏生举的工钱被欠一年之久,为何迟迟没有采取法律途径解决呢?在郑敏看来,被欠薪的农民工大都存在证据不足的情况,立案、诉讼、取证整个过程下来,经济和时间成本很高,用“讨薪一千,自损九百”来相容也不为过。“魏生举他们的案子如果立案,一审周期要超过6个月,在他们看来有点拖不起,结果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我国法律规定,追讨欠薪的法律手段,有诉讼或申请劳动仲裁两种。申请劳动仲裁的时限是在权益受到侵害之日起60日内提请,无正当理由超过这个时间,仲裁委员会有权拒绝受理。如果劳动者对劳动仲裁裁决不服,要在收到仲裁裁决书之日起15日内,向法院提起诉讼。超过15天,虽然也可以提起诉讼,但变成普通的债权纠纷,再也不能被优先偿还。
《调查报告》显示,71%的建筑工人认为包工头是他们的老板。发生欠薪、工伤等纠纷时,47%的建筑工人选择找包工头解决,33.2%选择找建筑公司经理解决,16%选择劳务公司经理,10%选择甲方经理。
尽管法律维权周期略长,郑敏还是希望农民工在讨薪时尽量通过正常的法律途径,“最近极端讨薪的报道很多,比如裸体和扬言跳楼等等,这是农民工在无能为力和忍耐达到极限后试图吸引眼球给老板施加压力的方式,就个案来讲可能效果不错,但绝无推广意义。”
【相关链接】
青岛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城乡建设委、公安局、市政府国资委、工商局、总工会等六部门,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为期近两个月的农民工工资支付专项检查。
为尽快帮助农民工追讨应得工资,切实维护农民工合法权益,青岛市有关部门公布了16部热线,主要涉及建筑领域工资支付、工会问题等方面,国有、集体企业、区属企业、私营企业、个体经济组织、外商投资企业等单位,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农民工都有热线定向举报。
青岛市除了曝光相关欠薪企业外,还将按照有关规定,依法责令企业停业整顿、降低或取消资质,直至吊销营业执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