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时节苫屋忙

    □周东升
    苫屋?许多人恐怕只是留在了记忆里,而那些80后、90后更是鲜有耳闻。的确,现在城市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乡村里也难见几间草房,哪里还有用草来苫屋的?
　　然而,如果将时光的影像记录倒退30年,就会发现,乡村里那一排排、一片片的,几乎都是草房。草房,在我们这里就是用麦秸苫成的房。厚厚的麦秸覆盖着屋顶,冬御寒,夏隔热,真的是庄户人家的安乐窝。
　　用麦秸苫屋,经济、方便。乡村里有的是麦秸。头年里麦收时节轧场的时候,一垛一垛的麦秸堆满了场院的四周。谁家要苫屋,只要给生产队长说一声,随便用。房屋每苫一次,时间长些的能撑七八年,短的也达三四年。其间,最怕麻雀和鸡上屋挠。以前,麻雀多,农户家里的鸡也都是散养的,它们都时不时地飞到屋顶上找草种子或者小虫吃。
　　乡亲们经过长年对天气与农事的观察和总结,总是把修房的日子安排在阳春时节。三月前后,雨水少,而且地里的农活还赶不上趟儿。趁此机会修房,避免到稍后的雨季来临时,出现“屋漏偏逢连阴雨”的惨状。早了,天还冷,刚苫的新草不伏实,容易透风,屋里的人受不了；晚了,正逢雨季,天说下就下。正因如此,每年的春分前后,村子里忙着苫屋的接二连三,随处可见。
    苫屋的匠人,分为两伙,分头准备。一伙在房屋的前后两面用粗壮的木头搭起高至屋檐的架子。另一伙来到麦场上,先用钉耙子将成垛的麦秸扒开,再用两股叉把麦秸挑起来不停地抖动,抖落那些夹杂的碎屑；泼洒些清水,使其柔软顺滑,便挑给蹲在一旁的老匠人。那些老匠人弓着微驼的背,低着花白的头,非常认真而熟练地将麦秸捋成一绺一绺的,边捋边往跟前拢,最后形成一个长约八十厘米、宽约四十厘米的“麦秸个子”。双手掐起,伸进身后专人摁压的铡刀下,“咔哧”一声,切为大小一致的两截。然后,错着茬摞在一起,用草绳捆好,即可运回家使用。
　　往屋顶上铺展麦秸的时候,先由屋檐开始,自下而上,压茬进行,既要防止脱节,还要掌握好厚薄均匀。
　　傍晚时分,一口屋就全苫好了。新苫的屋,虽然麦秸厚而蓬松,却平展展的,第二天清晨,阳光一照,金光闪闪,并且还不时地有缕缕的草香扑面而来,心里感到非常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