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庄车管所前 “车虫子”缘何泛滥成灾

　　□核心提示:“车虫子”们凭借为买车者、年审者提供便利服务而获益。在造成“车虫子”泛滥不止的因素中,车管所服务“外包”、办事效率低下,“人情来往”、“权力寻租”等因素显得尤为关键。

　　有车一族的愈发壮大,连带着那些依靠办理车辆业务吃饭的人生意也好了起来。如果你是一名新手,驾车到了枣庄车管所门前,在门口一定会遭遇到几位大妈大姨的“夹道欢迎”和“围追堵截”。不过千万别错愕于她们的行为,因为她们只是特别殷勤上来提供便利服务的,“完全没有一丝恶意”。她们这个群体,在当地有一个形象的称谓:“车虫子”。

　　“车虫子”们常年混迹于此,凭借为买车者、年审者提供便利服务而获益。有车管所的地方,就绝对少不了她们的足迹。前几年枣庄车管所搬迁,她们便如候鸟般从旧城区迁徙到了新城区,终是离不开这个生财的“母体”。

　　从新车安户、旧车年审到驾驶证年检、驾驶员体检乃至超速违章处理等等,能量十足的“车虫子”都可以帮你轻松搞定。虽然花费了点小钱儿,却省去了大把的时间和烦恼,何乐而不为?若你不懂事地寻问其中秘诀,她们多会故作神秘地提醒你:“帮你办好就行了,不要细问,大家都知道——里面有人。”而这里面的“人”,无疑是身穿警服,信守“为人民服务”的公职人员。

　　而在造成“车虫子”泛滥不止的因素中,车管所服务“外包”、办事效率低下,“人情来往”、“权力寻租”等因素显得尤为关键。

　　“车虫子”:“你情我愿式便民”服务

　　10月26日10时,记者来到位于枣庄新城区长白山路上的枣庄车管所。之前,便有车主向本报编辑部反映,该车管所门前常年集聚着数量众多的“车虫子”,连办事大厅里也三五成群地扎堆着。而且“车虫子”也等级有别,分三六九等。“你能见到的都是‘小虫子’,见不到的才是‘大虫子’。‘小虫子’能量小,最殷勤,聚集在车管所门口,不好好招揽就会没生意做。而能量足、手段多的‘大虫子’,都潜伏在车管所的深处。他们有固定的客户,无需为生计担忧,所以也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后来的采访经历也验证了车主李师傅所说的。

　　果不其然,当车到达这个车管所大门时,就有妇女跑上前来询问办理何种业务。车主告诉记者,“车虫子”的殷勤不知要比车管所里的办事人员好上千倍万倍。三个妇女围着记者问这问那,所问内容无非都是在我这办理方便快捷,而进去办理则繁琐不堪。

　　记者遂问:“我刚买了辆轿车。想落个户,你们能给办吗?”听说记者要办理新车落户,“车虫子”便来了劲儿,忙不迭地说:“你在我这儿办吧。我保证帮你办好!我这里有好车牌。而你进去办手续多,办起来很麻烦的。”“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办好了我再通知你。你要是信我,就把身份证资料留下。”当记者面露疑色时,一位妇女当即表示:“我们就是专业干这个的,里面认识的人多。在这里办事就要靠认识人。”

　　因为需要长久吃这碗饭,“车虫子”们对信誉显得尤为在意。诸如“不办好不收钱”的保证,她们会对每人许下。一位郭姓“车虫子”告诉记者:“我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如果弄不到好牌号,就不收你钱。”据她介绍,她已在此处为多人办理车辆业务,信誉一直很好。“除了‘四连号’(如9999——记者注)、‘三连号’(如999)、‘步步高’(如34567)等好号外,其它的都能弄到。那些特别的好号现在都值几万到几十万呢,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见记者迟迟未作决定,她果断塞给记者一张名片,说:“上面有联系方式,想好了联系我。”

　　在这张名片的背面,清晰写着:“服务范围:代办新车注册、附加费、补牌、补证、变更、转入、转出、年检、代办驾驶证、换证、年审及车辆保险。”

　　“‘一条龙’服务,不仅速度快,而且服务态度好。来这儿办事的都找‘车虫子’,实在是方便多了。去车管所排队,办个新车注册最少花三四天时间,费神费力。”李师傅就是通过“车虫子”办理的新车落户,对所里所外服务质量的差别自是感同身受。“车虫子”办理车辆业务,不仅熟络于各个程序环节,还和“管理者”关系非同一般,办起事来可谓驾轻就熟,事半功倍。“车虫子”和车主就在这样的“你情我愿”中达到了交易的默契。

　　与“车虫子”的“事必躬亲”相比,车管所的服务质量却着实令人堪忧。记者在查验大厅看到,三十多位车主在排队,而本容纳7人的工作桌前,却只有两位工作人员在忙活。一个疑似“车虫子”的女人直接进了大厅里的房间,几分钟后便走了出来,将一叠材料交给一名男子。一样的事情,效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管所里公然走后门,

　　“车虫子”和“李鬼”里应外合?

　　到底是什么人为“车虫子”提供支持,记者不得而知,“车虫子”也是讳莫如深。

　　不争的事实是:车主费时费力不一定办好的事,“车虫子”只需拨个电话、敲个房门就可以轻松搞定。“劳心劳力”与“轻车熟路”的差别,自然引起一些车主的不满。

　　有车主就直接说:“凭什么辛辛苦苦排队,有时候还不让办。‘车虫子’就能直接插队办理?”而更令人蹊跷的是,车辆年审中,辛苦排队明明检测不合格的车辆,而把表格交给“车虫子”,不用检测就可以顺利过关。“虽然给钱后就过了年审,但心里就是不舒坦。你说车管所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们?”李师傅如此告诉记者,有时自己都怀疑车管所繁琐办事手续,是为了给“车虫子”提供便利的。“如果都可以徇私舞弊的话,为什么不让普通车主便利,却非给‘车虫子’便利?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也获利了。”

　　“车虫子”可以随意进出车管所无人阻拦,这是人人皆见的事实。“门后是谁?没人知道”,一位车主这样说道。

　　许多市民都有类似遭遇:自己选号、审车不仅程序繁琐,而且极容易不合格,得重新来过。车管所门前,有市民向记者反映,自己买了辆新车,昨天来落户,排了一天的队,等到上了检测线一切合格。没想到负责盖章的民警却声称车辆超重,要重新检测才可以。“他态度比较蛮横。我求情几次都不行。我都出来一天了,居然连个检测都没过。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车牌办下来。”沮丧懊恼的他无奈将车开出了待检的队伍之后。奇迹就在此刻发生,“车虫子”说,只要400块钱就将手续办下来。“没想到10分钟不到,‘车虫’就出来了,章也盖好了,字也签了。”“为什么同一辆车,盖章的民警就两样的态度?”车主气愤地说道。

　　“车虫子”的能量远不止于办理车辆业务。枣庄交警大队的一名交警告诉记者,“车虫子”可以帮助违章司机打点行头。“规定超速50%以上,就要吊销驾照。可实际是超速50%,驾照是可吊可不吊的。如果你找‘车虫子’,走了后门,肯定不会吊销。如果没找人,肯定就会被吊销了。”

　　清除“车虫子”,关键做好服务工作

　　委托“车虫子”办理车辆业务,俨然成了车管所的潜规则。在行为主体中自发形成的可使各方冲突减少、交易成本降低的行为,已取代明规则成为车主首选。车管所与“车虫子”,后者的成本远远低于前者,人们当然蜂拥而至选择后者。清理“车虫子”,不能只着眼于表面的驱逐。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车管所身上。

　　“权力导致腐败”。缺少竞争,审核大权集于一手的车管所,极难杜绝腐败的发生。“车虫子”的盛行,则是腐败的外在表现方式。“没有李鬼,怎么会有‘车虫子’的横行无忌?”“车虫子”俨然成了车管所的服务外包机构。车主们一致认为车管所内部人士与“车虫子”有频繁的利益往来。“‘车虫子’肯定要孝敬车管所里的人,不然早就被驱逐了。你是人家的附属品,没有人家的点头默许,你怎么可能在这里混下去?”一位车主一语道破其中玄机。当有人发现服务外包可以获益后,腐败的势头便无法阻止了。

　　“车虫子”更像一个晴雨表,反映着车管所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车主反映:“就是因为车管所的人脸难看、事难办,所以大家才更愿意找‘车虫子’。不然谁喜欢多出几百块钱啊。”记者在车管所门前看到有网上车管所、车管所等便民措施,不过车主对此表示程序依旧麻烦,依旧不如找“车虫子”办理方便。

　　车管所真正以人为本,洁身自好,服务质量日臻完善之日,即是“车虫子”销声匿迹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