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培训机构的学员正在试播。受访者供图

　　半岛记者　葛欣鹏

　　对于希望成为明星的新人来说,即使通过了专业流水线的塑造,成为顶级网红的机会也仅为千分之一。而且网红的保鲜期极短,即使运作极好,爆红期一般也不会超过三年。

　　经过几个月的封闭培训,网红培训班的学员们能不能变成真正的网红,就要看最关键的试播实战阶段的表现了。一个资深网红经纪人称,一名网红的成长周期最多只有三个月,三个月还没红马上就会被弃用。为了捧红新人,培训师在试播阶段往往要使出浑身解数,基本上24小时连轴转,有时不仅要给女主播“配音”,还要扮土豪跟粉丝斗富。

　　培训师24小时服务

　　装粉丝帮踢人帮配音

　　网红培训班的最后一个阶段是试播实战,这一关若无法通过,再多的培训课程也终将是纸上谈兵。一个资深网红经纪人说过,“做这行有个讲究,一名网红的成长周期最多只有三个月,三个月还没红马上就会被弃用”。

　　为了日后主播们工作更加便利,大磊所在的公会跟潍坊某高等职业院校合作,把直播间直接设在了学校的宿舍内。直播间的布置也有套路,放满布偶的Hello　Kitty公主床、唯美的壁画、一台电脑以及美颜程度十足的摄像头,立即有了一种玄幻感和朦胧美。

　　“试播初期,每个主播至少配备三名老师,化妆师是必须的,负责主播的服装和妆容；表演类老师得一直盯着,随时纠正直播的行动坐姿,帮主播分辨他们的哪边侧脸更美；还有策划类老师,帮忙设计情节以及做图片和搞笑段子的引流”,大磊告诉记者,网红竞争白热化阶段,缺乏专业的指导和推手,热度将很难持续。

　　几个月前成为宅男女神的“青岛烧烤女孩”仅仅几个月就热度不再,“如果仅靠一个营销点爆红,很快就会消亡下去,必须通过进一步的发酵、延伸才能不断火下去”,因此大磊觉得他们的工作不仅是让新人更快成为网红,还要尽量延长他们的“寿命”。

　　即使走到了试播阶段淘汰率依然很高。19岁的大连姑娘娇娇是大磊在横店群演中一眼就相中了的,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招至麾下,通过个性化设计准备让她走综艺路线。“可这姑娘实战怯场,本身那么搞笑的人,真的到直播平台上一点都发挥不出来,这就没办法了。”“我们有句顺口溜:颜值好有内涵不红都难。可如果仅有脸蛋没有情商折腾不了多久,大家花钱来找乐子,如果你无法让他们感受快乐,光看脸能看多久?”

　　在这些新人向成名之路迈进的阶段,作为培训师,大磊和他的团队工作要付出很多。“基本上是24小时连轴转,白天要培训学员,晚上还要观看他们的直播”。

　　几乎与正常的作息完全颠倒,从晚上八点至凌晨一两点各大直播平台进入狂欢。晚上12点一过,成名的主播一般关直播去睡觉了,在直播网站,当一位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看量的主播关机睡觉,海量观众将会被系统后台随机分流至不同板块的不同直播间,这时候,奋战在午夜档的新人主播,很可能会被几万大军砸中,“看的就是你能不能抓住机会”。

　　这个时候大磊一个人要同时盯着几个手机,“帮助主播们处理一些突发状况,比如说有人谩骂主播,我们要把他踢出平台,这些刚开播的新人对负面内容会特别敏感,直接影响到直播质量”。

　　更多的时候大磊化身“粉丝”,通过弹幕提醒主播的妆容和姿态等。实时监督并当场指正,是培训师对初出茅庐的网络直播最重要的培训内容之一。他们甚至有时要充当“配音员”,“比如电竞主播最主要的是看他们的游戏技能,但是如果声音太难听的话也容易让粉丝疲劳,这个时候就需要给他们配音”,不过根据大磊的介绍,这项工作一般由那些颜值不出色但声音好听的新人进行,以此达到强强联合。

　　“我们就像主播们的24小时保姆”,大磊开着玩笑的时候给直播的主播发出一条弹幕,“再来一轮礼物”。

　　勾起别人的网红梦

　　成就他们的发财梦

　　8月15日,斗鱼宣布,由凤凰资本,腾讯领投的15亿C轮融资已到账,截至现在斗鱼今年累计募资超过20亿人民币。从在线直播市场整体和网红经济两方面展开大数据分析,数据显示在火热的资本市场上,直播俨然是风口。加上近年来手机直播的不断发展,网红经济势头依然强劲。

　　巨额资本加持直播行业,投资商看重的无非两点,一个装机量也就是应用的客户有多少；另一个是客户在你的平台上花了多少钱、平台能赚多少钱,然后才会对下一轮投资进行估值,而平台中是否具备顶级网红和全民网红是决定客户安装客户端和花钱的最大因素。

　　对于大磊所在公会那些知名度不够的新人网红来说,最快的成名方式以及最大的收益直接来源于直播时粉丝们刷出的礼物数。

　　这个时候往往需要网红培训师和主播们联合起来促进活跃度和粉丝消费。“一定记得开口要礼物,而且不停地要”,每个主播开直播之前大磊都会叮嘱。直播开始后,大磊会配合主播在适当的时机刷出自己的礼物,甚至会扮成土豪跟粉丝“斗富”,“大家拼的就是虚荣心”。一个平台拿到融资后,会先扣出两成专门刷成粉丝的礼物以此为主播们造势。

　　网络主播的现场粉丝数、订阅粉丝数、现场评论数以及礼物数量直接决定着他们的排序或者能不能上“推荐”。“但热门很多时候都是官方自己引导的,为了给没有名气的主播招揽人气,平台需要自己刷出大量的礼物,也就是说关键得有人捧”。

　　他也不止一次安慰自己的“徒弟”们,只要是公会挑选过来的都会一视同仁,“我们当然想打造全民网红,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经过一轮平台的轮番攻势后,有的主播将粉丝牢牢圈在自己手里,有的主播那里却非常冷清。

　　除了线上的指导,主播们微博、微信的打理,炒作网红以及寻求同官方网站和线下活动合作的机会也是大磊需要涉及的工作内容。

　　听起来,网红培训师掌握如此的资源和特权,那他们的收入水平如何呢?一般网红培训师每月的基本工资从4000—6000元不等,其他则要从收益中分红,“一般平台的分红比例都是3331,网红占3成,培训师仅占一成”。这一点让大磊觉得自己的收入与投入不太成正比。

　　如今网红3.0时代,直播不再是网红和培训师的主要收益来源,“最主要还是通过跟电商以及品牌推广进行挂钩,也就是广告费和电商盈利”,而作为网红培训师,如果能从其他平台挖来一名知名网红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从网红培训班出来就是网红了吗?培训结束后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想要真正红起来,还是需要个人品牌包装和事件炒作。

　　对于希望成为明星的新人来说,即使通过了专业流水线的塑造,成为顶级网红的机会也仅为千分之一。而且网红的保鲜期极短,即使运作极好,爆红期一般也不会超过三年。

　　爆红期退后,这些网红们可能会向娱乐圈或者影视方面发展,有的专心经营自己的淘宝店铺,但这些还是跟名气紧密相关,“对于网红来说,当没人记得你的时候就一切都没了”。

　　随着网红培训班和网红孵化器的火爆,一些“过气网红”开始加入这批大军。网红Suki每天直播观看的粉丝数过万,日收入近两千元,如今却希望转型为经纪人,与公会签约那天她的老板就告诉她越早退休越好,“两年后公司如果还要靠我出镜直播来赚钱,那说明我们都很失败”。

　　Suki说自己当时很不理解这话,但现在懂了,“我们要的是打造一个网红生态,公司希望我能转型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和网红培训师。虽然我会因此退到幕后,我的商业价值反而会变大”。

　　据了解,为期三个月的培训课程收费每个学员从千元到万元不等,这所创收的利润比起直播来说要大得多,不少网红培训班以这些曾经的超级网红为吸引,却发现他们是可能只会露一面的“客座教授”。

　　“其实大部分网红培训班都可能是忽悠人的,他们甚至和整容机构配合要求学员整容,就是看透了年轻人的功利心。一般来说,一个成功的网红,成名之路往往很难复制。所以,想红的孩子们千万别将希望放在网红培训班,这种在风口上建立起来的产业,往往泡沫大,需要很高的投入,到头来还可能会欺骗了你的钱财和梦想”,采访中一位有过网红经历的年轻人告诉记者。

　　大磊招收的第一期网红培训班结业了,十个学员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对于今后的命运他们并不知情,“根据实际试播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准备让他们走幕后,也就是成为网红培训师,继续教授下一批学员”。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大磊、琳琳和娇娇为化名)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