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不过,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七月份,时间实在紧了些,那我就尽量赶时间吧。”“一定?” “一定。” 从酒吧里出来,在送我回表参道的车上,筱常月突然问我:“在国内过中秋节的时候,你一般会怎么过呢?” 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别,虽然也吃月饼,但是说实话,即使不吃也不会觉得遗憾。” “也是。不过,可能是风俗的关系,我们苏州的一些地方对过中秋节还是蛮讲究的,要办茶会啊听评弹啊什么的。我倒不喜欢这些,因为住得离寒山寺旁边的铜铃关不远,中秋节的晚上,我一个人站在铜铃关的城墙上甩水袖。月亮特别大,也特别白,人的身体也一下子干净了不少,干净得想跳进苏州河里去———其实,有好几次,我都跳进苏州河里去了。现在想起来,湿淋淋的样子和一个水妖差不多吧。” 我知道,她之所以提起中秋节,一定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整个东京此刻都被银白色的月光笼罩了。 11 三月的天气,连月来的阴霾终于被阳光打破,空气湿润而清冽。 我正坐在婚纱店里对着那本《蝴蝶夫人》发呆,旁边放着我的手持电话。说起这个手持电话,倒是我在意外中得来的,中国农历元宵节过后,扣子在表参道东端路口上摆了个地摊,卖些年轻人喜欢的小玩意,无非夜光表和指甲贴片之类。生意不好不坏,好在不费什么力气。一天晚上,快收摊的时候,我发现地摊前有一只新款松下手持电话,不知是谁掉在这里了,就和扣子坐在路口上等人回来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只好拿回来放在枕头下当钟表用。后来听说电话公司开通了中文短信服务,扣子就拿它去上了新号码,遇到有事的时候,她和我联系起来也方便些。 我对着《蝴蝶夫人》胡思乱想,但结果却是:一张张白纸被我揉成团后丢进了废纸篓,一支接着一支的烟几乎烤焦了我的喉咙,那些白纸上也没有留下一个让我满意的黑字。 手持电话此时响起,我接听之后,竟然是阿不都西提。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还是一个月前,我坐上去学校的电车,突然发现他也坐在车上,匆匆聊过几句,他告诉我他搬到秋叶原电器街附近的一间公寓里住了。 “我说,晚上有时间去新宿喝酒吗?”阿不都西提在电话那头问我。 “有啊,几点钟?在哪里碰面?” “不过,一个人出来可以吗?”他继续说:“晚上的事情,事关重大,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晚上八点在纪伊国屋书店旁边的河马啤酒屋见?” “好,一言为定。” (十八) ●李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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