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许亮赶紧说。只要不让他出卖朋友,不把他送进局子,让他干什么都行。许亮伏在桌上写了起来。检讨 昨天上午,我带了几个流氓来闹事,这是非常错误的行为,干扰了正常的社会秩序,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这说明我法制观念淡薄,无政府主义思想严重。现在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后决心加强政治思想学习,增强法制意识,努力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今后我保证不再来闹事,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如果再犯,情愿受到法律的制裁。 许亮 某年某月某日 许亮把检查写好,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男人,他看了看,说:“按上手印。”刘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红印泥,放到许亮的面前。许亮伸出大拇指,在印泥盒里按了按,然后在他的名字上按下了红手印。 许亮站起来,怯生生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跟大家拉拉手,请求原谅。”那个男人说。 许亮先跟刘总握了握手:“对不起,刘总,请原谅。”然后他依次跟屋里的每一个人握手。“对不起,请原谅。”“对不起,请原谅。”“对不起,请原谅。”…… 一圈手握下来。许亮又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现在我能走了吗?” “走吧。” 十二 天气已经很热了。许亮和小戴住的屋子通风不好,只有一扇窗户,在屋里呆久了人热得实在受不了,晚上他们就常常出去玩。有时他们去秀英海滨浴场游泳,有时到东湖公园里看露天电影,或者就在路边闲坐,喝喝冰啤酒,看看街景。偶尔他们也找家便宜一点的酒吧坐坐。这样玩到深更半夜,等屋里的温度降下来一些后,他们再回去睡觉。一天晚上,许亮和小戴去了龙昆路上的一间门面破败的小酒吧。 酒吧里没几个人,灯光半明半暗,两个女服务员懒洋洋地站在吧台旁边。许亮和小戴在靠近空调的一张桌子边坐下,要了两杯冰啤酒。给他们送冰啤酒的女服务员放下啤酒后,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墙边站下了,这里离空调近,她大概也想凉快凉快。小戴喝了两口冰啤酒,就从口袋里掏出他那小记事本,又拿出钢笔,在小记事本上写写画画,这是他每天必干的,检查今天该干的事干完了没有,明天要干哪些事,一二三四列出来。许亮闲着无事可干,慢慢呷着冰啤酒,四处张望着。那边有一对中年男女在亲密地喁喁低语,许亮打量着他们,同时在心里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估计他们不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必要跑到这里来说悄悄话,再说,老夫老妻哪来这么亲密,那点激情早就消耗殆尽了。这么看来,他们是一对奸夫淫妇无疑了。那男的侧着脸,鼻头肥大,正热切地在说着什么,那女的咧开厚嘴唇,故做优雅妩媚地微笑着,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当人在发情时——除了他们自己,在别人看来真是既愚蠢透顶又丑态百出。 许亮转过脸去,目光落在了那个离他们不远的女服务员身上。她正巧也在看他,而且她好像也挺无聊,两手背在身手,半靠着墙。许亮心中一动,说:“喂。”她走了过来:“有什么事,先生?”“没什么事,想随便聊聊。可以吗?”许亮说。她没有回答。“你是哪儿的人?”许亮又说。她停了停,简短地回答道:“安徽。”“是吗,那咱们应该算是老乡,我老家也在安徽。”他不完全是在瞎说,他母亲的确是安徽人,所以说他的老家是安徽也不能算错。 ●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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