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证件插在一个破本子的红塑料封皮里,在老卜的眼前一晃,本 子随即合上了。壮汉一面将他的红本子往怀里揣,一面让老卜把他的 证件拿出来。老卜坚持要看清壮汉的证件,否则自己的证件是绝对不 会拿出来的。壮汉说:“你怀疑我是一个警察吗?”老卜说:“我怀 疑。”壮汉问老卜:“我哪点不像?”同时补充道:“我是便衣警察。 ”老卜说:“警察没有专门便衣或非便衣的。”壮汉说:“那你就不 懂了,警察不单有便衣,还有特务呢!”说来说去绕不过检查证件这 件事,壮汉的头脑清醒得很。作为交换条件他再次把自己的证件从怀 里掏出来,并交到了老卜的手上,让后者看了个够。老卜在惨淡的灯 光下看了半天,实在也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类证件。在职业一栏里填 写着“工人”二字,另外就是姓名性别,一共四大栏,最后一栏里写 着“联防队队员”几个字。老卜冷笑一声,将红本子递还壮汉,说: “你根本不是警察!”壮汉也不反驳,只是一味地向老卜索要证件。 老卜说:“你不是警察,无权检查我的证件。”壮汉说:“你也不是 警察,怎么就能看我的证件呢?”老卜说:“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 责任在你。”壮汉说:“第一次是我给你看的,第二次是你向我要的。 你几巴看了老子两次证件,这事怎么讲?”现在,壮汉也不说他是什 么便衣警察了,只说老卜看了他两回证件,而老卜的证件他一次也没 有看过,所以事情没完。他越过老卜伸手去拿放在椅子上的老卜的包, 老卜先是按住自己的包不让壮汉拿,继而按住了壮汉的手。冲突于是 升级,发展到拉拉扯扯,以致王马费三人紧张得从长椅的另一头站了 起来。这时大厅里人越来越多,比他们刚进来时多了十倍不止,至少 也有一百来号人,原来一小时已过,渡船从南岸开来。正在争执的时 候船的乘客已排成队列,往检票口走去,准备上船了。王马费分别拿 着老卜的三只包,加入到上船的队列中。他们指望最后一刻老卜凭借 自己的能力能从与壮汉的纠缠中摆脱出来,只要上了船就没事了。此 事谈何容易?壮汉既没有看过老卜的证件,也没有抢到包,不禁恼羞 成怒,他坚持要把老卜带到民警值班室去。他咬定老卜的包里面有东 西(此刻他不再提证件的事),而那包被他们(老卜的同伙)带上船 去了。事实上如果老卜没走王智他们怎么可能走呢?他们此行的目的 无非是送老卜。他们只是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希望老卜与壮汉的纠 纷快点结束。既然老卜无法脱身,他们走掉也无意义。壮汉明显变得 粗暴起来,推搡中加大了力量,他企图将老卜的一只手臂拧到身后去。 由于这是上船的最后机会,老卜拼命地挣脱壮汉,他的顽强使壮汉更 加愤怒。同时,壮汉看见候船室门口涌来一伙了,于是勇气倍增。那 伙人是他的同伙,实际上他还没有看见他们人,光听见摩托车的轰鸣 就对老卜不再客气了。 这伙人自然是壮汉招来的。在与老卜的相持中见对方人多壮汉不 敢贸然动手,他只是一味地缠住对方,是为缓兵之计。他看见一个闲 逛的朋友在候船室门口探了一下头,那人见壮汉与外乡人纠缠本想过 去帮忙,但壮汉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回去叫人。也许情况 不是这样的,报信的是柜台后面的那位营业员姑娘。很可能连壮汉也 是她让人叫来的,她觉得受到老卜一伙的侮辱。说不定那壮汉还是她 的男朋友呢,而她是壮汉的女朋友,或她被置于他的保护之下。否则 为什么壮汉一出现就找老卜的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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