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训斥和责骂着他的同伙,那声音虽粗俗刺耳,但还是给了他们不少安全之感。黑暗中,王马费三人的身上分别挨了不少拳,那是壮汉照顾不周的结果。当然也多亏了壮汉的照顾,否则将会更惨。可见壮汉是这伙人的头目,男人们一般都听他的,女人则管不了这许多,她们纷纷扑上来袭击王马费。好在她们是女人,力气有限,他们挨的很少有实实在在的拳头,一般来说不过是扭一把掐一把,虽不至于致命但疼痛难忍。这帮女人想必是壮汉和瘦子们的女人,或者是被壮汉的女人(小卖部的营业员)和瘦子的女人(黄头发的华子)煽动起来的。她们同仇敌忾,发誓把与她们的男人作对的几个外地人置于死地。从候船室到民警值班室的这段路并不很长,大约有两百来米,但由于壮汉一伙内部存在明显的意见分歧,以及参与者众多,队伍庞大行动不便,因此路上花了很多时间。 好不容易到达了民警值班室,由于木屋窄小,只有当事人才被允许进入。王智他们三人都进去了,壮汉一伙只进去了一个壮汉。本来瘦子也是有资格进去的,但他疼得实在熬不住,被人架走看急诊了。加上值班民警,木屋里一共是五个人。王智们一进来就觉得彻底安全了,他们与对手的力量对比是三比一,民警暂时中立。而在木屋之外,层层叠叠的群众包围了值班室,矮小的木屋几乎看不见了,至少那刺目的红光已照射不到那么远。包围木屋的群众是壮汉的同伙、女人、亲戚、熟人和老乡,可以说没有一个是超然事外的纯粹的观众。他们包围了木屋,从门窗以及木板的缝隙中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值班室里低悬着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照得室内通亮。由于木板将群众隔绝在外面,因此在视觉上王智们占有绝对优势(三比一),他们的自信多半来自这里。然而木板并不隔音,从声音判断外面的街上至少也有一百来人。他们并没有特意大呼小叫,反倒压低了嗓音,那压抑不住的嗡嗡的低语声更具威胁性。壮汉的自信来自于此,他相信只要自己点个头,外面的那伙人甚至能把木屋掀翻。他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之色,并显然有了某种以势压人的意思。 民警很年轻,二十岁左右,壮汉一口一个“小李,小李”的把他叫得不耐烦起来。他皱着眉头问:“你把他们带来干吗啊?”壮汉就说有一个家伙带了三只包,三只包中的一个包里面有东西……小李问:“是他们吗?”壮汉说:“不是的。”小李说:“不是他们你把他们带来干吗啊?”壮汉说:“他们是一伙的。”小李问:“那东西呢?”壮汉说:“在包里。”小李问:“那包呢?”壮汉说:“被拎包的人带走了。”小李听后很不高兴,说:“你耍我还是怎么的?既没人也没赃,你跑到这里来闹什么闹?”壮汉说:“小李小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哥们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小李说:“谁跟你是哥们儿?你少来这一套!” 王智察言观色良久,这时他主动掏出教师证递到小李手上,说:“你看,我是大学老师,这位(指马宁)是律师,这位(指费俊)是记者,我们都是知识分子,怎么会去干那些违法的事呢?今天我们过江来送一个朋友,没想到碰上了这伙人,恕我直言,他们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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