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问,你刚才像死一样吗?周渔摇摇头,因为死是没人可以撼动或者改变的,爱也一样。 陈清说,那什么时候我死给你看。 周渔立刻捂住他的嘴。陈清说,你不要怕,人不都要一死吗? 周渔说,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你要先去,我无法想象继续活在这世上的孤单。 陈清的表情突然灰暗下来。 你怎么啦?周渔问。 死这么容易就把爱分开了。他说。 周渔无言以对。陈清说,不过,如果我死了,你可不能死,首先我保证不了你也死我们能不能见面,再说,你还是再留一点时间好,帮我弄明白这爱跟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我的时候就把我打网球的照片当遗像看看吧,想明白了再死也不迟嘛,反正死又不会跑掉,人人都有一死嘛。 你说些什么呀!周渔打他:乱七八糟的。 糟了,我要来不及了!陈清跳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他回过头抱着周渔亲一下,冲出门去。周渔好像看见一张网从她身上活生生地撕开,走出门去。 她哭了,扶着门。她觉得老天太不公平,她已经可以舍弃世上的一切了,只剩下可怜的爱情了,他还要抢回一把。 她已经受不了了,她决定辞职,回三明和他呆在一起。 二 下午六点,周渔下班。一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中山的车停在那里,他靠着车门站着,歪歪的身体显得异常疲惫。这可不是那个生龙活虎的中山。 你不上工啦?周渔知道六点钟正是赚钱的时间。 没劲。中山摇摇头,周渔,你不理我,我干什么有劲?没劲! 周渔看看左右:中山,别这样说话,她顿了一顿,说,我没有不理你。 那你跟我走,好不好?就听我一次。 中山,不要站在这里让人看。周渔说。 中山把车停在天鹅酒店,带周渔上了十七楼他开好的一个房间里。周渔说,你干什么?你疯了?这得花多少钱! 中山说,不多,也就八百元钱! 周渔喃喃:这得够陈清跑上十几趟了—— 中山隐忍地:是呵,可是他来不了了—— 周渔就不说话了。中山说,今天我在这里开房间,我们好好吃顿饭,我想我是必须弄明白了,我们今后怎么办? 周渔低声说,中山——你得给我时间。 中山坐下来:是的,一年并不算长,但这一年我摸不到你,就像水里抓鳗鱼,好像抓了一大把,到头来一尾也没有。周渔,是不是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爱情,如果是这样,我立马就走。 说完转身就走,周渔喊一声:站住! 中山疑惑地回过头,看见周渔的神情是惶惑的,甚至有一丝惊恐。他慢慢走回去,在周渔的膝旁跪下来,感到无比辛酸:——干吗让我爱上你,我这是没事找事——周渔摸了摸他的头发,说,爱一个人难道是那么难受的事情吗?你爱我,应该感到幸福,就像我爱陈清。 当然,死人总是没有错误的。中山说,只要我活着,是永远也比不上他了。 中山,你这种话让我听了很难受,知道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离开你?还是这样无休止地干耗下去? (九) ●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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