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相声《批三国》、《扔靴子》等段子,人们会想起苏文茂。
苏文茂的相声艺术被相声界公认为四大流派之一,即常(宝)派、
侯(宝林)派、马(三立)派、苏(文茂)派。苏派风格文而不温,
含蓄隽永,给人们带来了欢乐和笑声。
5月27日,记者在天津华苑区安华里敲开了苏文茂家的房门。但
见他白发如雪,面色红润,说起话来声音宏亮。听说记者是从山东赶
来的,苏老说:“一路辛苦了,谢谢你!”说着亲自为记者沏了一杯
茶。一代相声大师,那么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与记者对面而坐,
像聊家常一样谈起了相声的话题。
记者:您的许多相声段子被山东观众熟知,但对您的从艺之路不
甚了解。能否谈一谈?
苏文茂:我生于北京,小时候家里很穷,13岁那年到天津一家药
铺当学徒。这个期间,我最爱听常宝、赵佩茹的相声,成了一个相
声迷。后来,我拜常宝为师,开始说相声。上世纪40年代初,师爷
常连安将我带到北京启明茶社。从这之后,我就在京津等地演出,一
演就是60多年。
记者:听说去年天津市为您举行了从艺60年庆典活动,您有什么
感受?
苏文茂:当时,一些中央和天津市的领导、全国各地的艺术家们
前来捧场,我很感谢,但最让我感谢的还是我的老师和观众。在天津
大剧院举行的庆典晚会上,我对大家说,我是一个穷孩子,是老师拯
救了我,是观众把我送到了艺术殿堂。我说相声60年,观众给了我那
么多的支持,成就了我的艺术之路,今天我交卷来了,报恩来了!这
是我的心里话。
记者:我来时在出租车上,司机还在听您《扔靴子》的盒带,里
面“……我一直等你扔另外一只靴子,你一直没扔,我一宿没睡。”
让人越琢磨越想笑。像这些精彩段子您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苏文茂:《扔靴子》其实是一个外国笑话,这个笑话最早是谢添
在北京给我讲的,后来在一个场合,我又讲给马三立、常宝霆、白全
福、赵佩茹等几位相声名家听,他们都说这个笑话不错,我就把它改
成相声段子了。过去有个老版本的《批三国》,侯宝林、马三立等都
说过。当初的《批三国》里没有安排人物,上来就直接将三国中的几
个小笑话讲给听众,后来我在《批三国》里以自嘲的形式把自己放进
故事中,勾勒出一个自以为是、妄自尊大的人物形象,观众听了很喜
欢。
记者:您的相声以“文”见长,您是如何把握这个“度”的?
苏文茂:“文”当然要有一种含蓄隽永的美学意蕴,在舞台风度
上指的是“文静”,在语言使用上指的是“文采”,在艺术表现上则
是细腻而婉丽,在性格塑造上指的是深刻而蕴藉。相声是一种美的艺
术,不是乱喊乱叫,相互对骂。这些年来,我在表演中从来不打不闹,
不蹦不跳,不歪不邪。
记者:现在有些相声长幼之间对骂,装聋扮哑等,这种“逗”法,
也能称得上是相声艺术吗?
苏文茂:相声是一种美的艺术,所以,这不是真正的相声。我刚
从艺时就十分厌恶旧相声里那种油腔滑调的江湖气,直眉瞪眼、尖酸
刻薄的世俗气,以自我丑化为荣的呆痴气,后来我给自己定了个原则:
对“包袱”宁缺毋滥。我说相声有“三不说”:讽刺残疾人的不说;
有悖伦理的不说;低级庸俗的不说。相声过去之所以被人看不起,被
认为是耍贫嘴,就是因为有些演员没找准自己的位置,不懂自尊自重。
现在,国家提倡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为了孩子们,相声界也应该清
一清“语言垃圾”,凡是破坏艺术美的语言,对孩子产生不良影响的,
绝对不能说。
记者:听说您收徒很严,是不是让他们也说“真正的相声”?
苏文茂:我卡的最严的是人品,人品好,艺术上差一些不要紧,
慢慢地努力去学,艺术上去了,在观众心中的位置也就有了;如果人
品差,艺术方面的才能再高,也会让观众生厌,最终会被淘汰。我收
徒要对我们的相声事业负责。现在我有10个学生,像赵伟洲、武福星、
郭新、齐俊杰、苏世杰、崔金泉、宋德泉等,他们的口碑都很好。
记者:您现在还经常登台演出吗?
苏文茂:我今年已经76岁了,登台演出有些难度,不是演不了,
是怕观众不满意。就多做一些台下的工作,写一些有关相声的文章,
与青年演员们交流交流。我这阵子常到北京去看“周末俱乐部”,这
是李金斗和我的学生宋德泉他们办的,很受观众欢迎。在大剧院一张
看相声的门票要几百元或是上千元,这个俱乐部每张票才20元。它走
近了观众,也为青年演员提供了一个实践的机会。
记者:济南现近几年变化很大,趵突泉今年也没有停喷,您什么
时候再到山东去看看?
苏文茂:已有七八年没去山东了,济南的趵突泉、大明湖,青岛
的崂山、栈桥,潍坊的风筝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印象最
深的是山东的曲艺,山东的文化底蕴厚,有“曲山艺海”之称,我在
那里看过许多节目,像山东快书、山东琴书,山东大鼓,还有相声吕
剧等,都很精彩,《武松打虎》那个段子到现在也忘不了。
记者:您能对山东观众说几句话吗?
苏文茂:谢谢山东观众没有忘记我,我说了60多年相声,也学了
60多年相声,我深爱着相声艺术和亲爱的观众,苏文茂在这里给您鞠
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