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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堂:海南官场的"名人"

  在海南省林业局最“冷”的一个处级职位上干了15年的刘福堂(上图),自认“有些不识时务,脑瓜儿不够灵活”。本月,这位60岁的森林防火办主任即将退休。回顾这些年的为官经历,他发现,自己在官场上竟然没有什么朋友。
  他是海南省林业局最“冷”的处长,负责森林防火,但他在职15年,因敢言直谏,竟使自己成为海南最出名的处级干部,更被称为“中国生态第一斗士”。而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凭良心做了该做的事,说了该说的话——
  从1988年海南建省,刘福堂便从东北航空护林局调至海南负责森林防火事宜。4年后,他被提拔为森林防火办主任。这个身高近1.80米的河北汉子开始在海南官场上崭露头角,给不少接触过他的官员留下“深刻印象”。
  “顶牛”市委书记
  换来10万防火资金
  他会跟领导“顶牛”,认定自己对的,一定力争到底。1991年和1993年,儋州市林区火灾频发,刘福堂为此很恼火。他辗转找到该市市委书记,直言不讳:“森林火灾严重,原因之一就是没有经济投入,森林防火物质上没保障。”
  市委书记起初找各种理由推托,这位防火办主任毫不留情地提起该市在撤县改市时曾花费巨资一事。市委书记最终让步:“(虽然)资金上确实有困难,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拨10万元(给森林防火)。”果然,一个星期后,10万元的防火资金如期到位。
  直言相谏不留情
  参掉5名无能局长
  他不仅直言批评相关上级官员,对于那些他实在看不过的“无德无能”的市县林业局长,更是直接建议甚至要求上级罢黜他们的官职。十余年里,刘福堂共“参”掉5位市县林业局局长,其中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先后就有两位局长被他参掉。
  为此一些同僚评价他是“官场异类”、“海南官场的一颗扫帚星”。
  有人问他:“这些被参掉的官员会对你恨之入骨吧?”刘福堂却说:“‘恨之入骨’,不见得。有时我是在帮他们。比如琼中县一位林业局局长,他已经把林业局的800亩橡胶林卖了,还正准备卖林业局三层办公楼。如不参掉,后果可想而知。”
  收集森林被毁资料
  政协会议上作发言
  当这位原本只负责森林防火工作的处级干部1998年当选海南省第三届政协委员后,他的名声开始逐渐传到官场之外。
  为了保护海南大量正在被破坏的森林资源,刘福堂利用政协委员的身份,不停地写提案、政协会议发言材料和各种文章,前前后后写了几十篇,还拍摄了20余盘录像资料,记录下森林被毁的真实状况。
  尽管最初几年里“人微言轻”,但2003年1月在政协会议上的发言,使这位普通的处长“一夜成名”,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更被称为“中国生态第一斗士”。
  在题为《我省毁林案屡禁不止的原因及对策》的发言里,刘福堂自揭“家丑”:“1998年-2001年,全省共发生各类破坏森林资源案件4444起……平均每天3起。”“2001年9月下旬……根据录像资料分析显示……现在实有的海防林,已不及官方统计数字的一半。”
  这样的发言无异于在政协会上扔了一枚炸弹。据说,听了他的发言,时任海南省委书记的王岐山“有点坐不住了”,并作了“特殊发言”,表示:“这是个很大的事。”省委书记的即席讲话,让刘福堂热泪盈眶。
  特别“关照”造纸企业
  反而赢得对方尊重
  令刘福堂想不通的是,自己为了海南的生态建设积极努力,一些领导却总认为这给海南抹了黑。不过,这个“刺头”却并未因此有所“收敛”。为了保护天然林,他更是与以造纸为主业的大型企业印尼金光集团较上了劲。
  10年前,海南省引入金光集团投资上百亿元的浆纸林项目,自此,这个以热带雨林著称的宝岛,大片天然林逐渐被毁。
  导致金光集团在海南毁林时间之长、面积之大而至今仍在继续的主要原因,是政府监督不力……因为地球人都知道这是“某某工程”,所以,为保乌纱,各级领导者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违心地不择手段地去完成任务以免“政绩”受影响。
  也是因为“某某工程”的缘故,许多官员对金光集团的违章用火等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刘福堂不买账。他认定,政府就应该按照法律规定,监督金光集团造好林、管好林。
  与金光集团交锋的时期,不仅金光集团接受了刘福堂的一些观点,海南省领导层也逐渐认可。
  在金光集团总经理助理童凯的眼里,“对手”刘福堂“敬业”、“坦诚”。
困惑之时,就去海瑞墓
  有时,对于自己的工作方式,刘福堂也会怀疑:对人对事是不是太“狠”了?如果温和一些是否会更好?刘福堂也曾试着改变,但他发现,对于那些不讲良心的人和事,越是温和越难解决问题。
  当他感到矛盾和犹豫时,他会去海口市区的海瑞墓,向400多年前的那位清官寻求支持。在海南为官十几年,这个墓园他去过许多次。
  如今,这位海南最出名的处级干部即将退休。他已为退休后的生活做了计划:一是读名著;二是继续搞关于毁林的社会调查;三是出于自己的爱好搞一些生态文学的写作。
  一路风风雨雨,最终安然无恙,刘福堂相信,是因为“打铁需要自身硬。”他底气十足:“这么多年,我没有到底下报销过一个条子;给下面(市县)拨款时,没有让他们返过一分钱。当政协委员时所写的提案本身无懈可击,本职工作和遵纪守法方面让人挑不出毛病。”
  本版稿件均据《中国青年报》
刘福堂简介:
  1947年9月生,河北兴隆人。现任海南省森林防火办公室主任、民革海南省委副主委、海南省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林学会森林防火专业委员会常委、学组组长。在各级报刊发表文章近300篇,50余万字,近20篇获奖。近年所写的几十篇提案、大会发言材料,曾受到白克明、王岐山、汪啸风三位省委书记的称赞与鼓励。
各方声音
  “这样的为官之道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写匿名信举报他,有人打来恐吓电话。家里人对他的人身安全很担心。”
  ——刘福堂次子刘音说
  
  “这样做官居然能生存到现在,而且还干了15年,简直是个奇迹。”
  ——有网友在读到相关报道后这样感慨
  
  “刘主任是个正直、敢说真话的人,是我们这个年代难得的人。”
  ——与刘福堂共事15年的科员李恩杰称
  
  “刘福堂主任‘干工’(海南话,意为工作)实在,铁面无私。”
  ——一名县级防火办主任表示
  
  “刘主任是个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只是他的官太小了,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当官的都像刘主任这样就好了。”
  ——年近半百的村民符策松说

栾晓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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