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月13日,台湾灾情严重,抢险救援紧张进行。 小林村被大水冲走,只有几户地势较高的住家还留有曾经是村落的痕迹,地上除了断壁残垣,还有一部脚踏车,只是不知主人在何处。
台湾高雄县甲仙乡小林村,有近500名村民死亡或失踪。“8·8”那一天,在这个村庄,惨剧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我要洗十五个人的照片”
8月15 日,“8·8”水灾过后第七天。按照台湾习俗,这天是小林村罹难村民的头七法会。
“第一个是我爸爸,第二个是我妈妈,第三个是我二哥,第四个是我三哥,我去(冲)洗遗照,店主问我洗15寸的吗?我说不是,我要洗十五个人的照片。”高雄县甲仙乡公所在产业道路旁,穿着灰色T恤的刘坤来痛哭不已。
悲伤的情绪在法会上传递着。一个不言不语多天的村民,在此时终于情绪崩溃,用米酒瓶狠狠地砸向自己,头破血流,放声大哭。
甲仙乡小林村分为小林地区及五里埔地区,惨遭土石流淹没的小林地区,户籍人口815人。依乡公所统计,小林地区获救人数只有79人,但惨遭活埋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村民说法莫衷一是。
一个罹难者家属,找不到家在哪方,只能跪在烂泥石堆上,哭喊着亲人。
在他们的眼前,熟悉的村庄似乎从地球上消失了,只余一片烂泥石堆。
最新消息显示,小林村遇难人数已经达到318人,而小林村村民已经决定停止挖掘亲人尸体,当地要建纪念馆。
在这样的节点上,我们想知道——
“莫拉克”撕裂桥梁、农田和生命,又给台湾的政治与社会生态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这场看似猝不及防的大灾大难背后,经历了怎样的天灾与人祸的角力?
从预测工作开始就陷于被动的台湾官方,在救灾中如何带领民众走向新生?
台风“莫拉克”之殇,或许是我们观察台湾的一个断面。
救人的客车被埋没
"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8月8日,是父亲节,位于高雄县甲仙乡楠梓仙溪溪畔的小林村,却感受不到半点欢乐的气息,因为“莫拉克”台风带来的倾盆大雨,已经足足下了一天,阻断了许多返乡探亲的子女。
雨水“哗哗”地从天上下来,打得屋瓦“啪啪”巨响,这样的声响,让困坐家中的村民们相互说话还得喊破喉咙。早几天在抗旱的村民还有些高兴,暴雨可以让庄稼解解旱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整个村庄又湿又闷,好似罩上了雾光镜,即使只是三米外的对街人家,也都看不清。
此时,在这个山中已经住了五六代的村民们有些不安,担心去年台风带来的警报会不会再次发作。那场台风带来的大水,让一直没遇过可怕天灾的小林村九成房舍遭土石入侵,但无人员伤亡,最后那次“警告”以“尽快重建”收场。
到了晚上七八点左右,小林村后山土石崩落,土石流不断流入村庄,当时高雄客运的巴士刚刚驶离村庄入口,就被路人拦了下来,拦路的村民对司机邦荣贵说:“土石流已经侵入村庄了,你有车,能否回去多载些人出来。”
60岁的邦荣贵也是小林村人,一听此言,二话不说,立刻折返接人,他沿路让逃难的居民上车,26人座的客车挤上30多人。当这辆救人的巴士行经当地大庙北极殿前,突然被落石挡住前后去路,接着,整辆车被冲刷而下的土石流淹没。“没有一个人逃出来”,邦荣贵的女儿邦惠华痛哭不已。
8月9日清晨6点多,大雨滂沱,大多数村民还在睡梦中,尚不知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他们又冷又饿又惊恐
救援的直升机迟迟不来
小林村第9邻至第18邻处民宅后方,一座当地称为“献肚”的土坡突然崩落,在大雨中传出“砰!砰!”两声巨响,像发生大地震时一样。
此时,正在四处巡视、提醒邻居“随时准备跑路”的甲仙乡救难协会成员罗龙通,知道大事不妙,山崩了!
他立刻冲回家大叫:“快跑!”他的妻子潘春美,跟着长子、媳妇和三个孙子往高地冲,不到5分钟,滚滚土石就淹没整个村落,全村200多户人家,仅剩半山腰上的那户。潘春美急得转身搜寻丈夫的身影,却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被卷入泥流中。“他的人只剩一半!”
61岁的罗龙通和妻子潘春美逃出之后,和其他42名村民站在手机基地台座上等待救援,此时山上风雨交加,他们又冷又饿又惊恐。
他们轮流拨打110求援,但这头说得急,那头却不紧不慢地问,然后回复直升机很快就来。众人仰天期盼,却等不到任何救援的消息。他们只好告知外地亲人。由于先前打到110求救无门,亲友们只好狂打电视台新闻热线,这场劫难才被外界获知。
前往小林村救援的消防署特种搜救队南部分队长苏顺,驾着直升机来到小林村上空,几乎认不出那里的地形地貌。他说真希望看错了!
编号DF006
"罪魁"野溪早该清理
8月11日,在小林村与外界隔绝两天后,台湾救援人员终于进入现场。参与过“9·21大地震”救灾的救难人员说,道路挤压、破坏状况比“9·21”还严重。
原本小林村只是个鲜为人知的平埔族聚落,即使连台湾人都难得几人到过那里,如今却因灾难而世人皆知。
小林村,位于高雄县甲仙乡甲仙东北十公里的楠梓仙溪河岸上,最低位置海拔约345米,风景秀丽。
依山傍水的美景,已经在洪流中灰飞烟灭。然而,吞灭小林村的并不是脚下的楠梓仙溪,而是流经村落的一条无名野溪。
在“农委会”发布的土石流红色警戒中,小林村有两条野溪被列为可能引发土石流的“潜势溪”,导致灭村的就是编号DF006的野溪。水灾当天,暴雨激烈冲刷山顶土石,令其饱含水分,经过一整天暴雨不断,半个山头的土石随着泛滥的穿村野溪倾泄而下,瞬时掩埋了位于冲积扇的整个村落。
虽然“农委会”的土石流警戒已经尽到告知义务,但去年甲仙乡要求清理野溪时,高雄县水保局竟以“沙石有价,恐遭图利”为由拒绝。
此外,让小林村灾民更加质疑的是“水利署”曾文水库越域引水的工程。这个工程从2006年开挖,至今产生的大量土方就置放在工地上。此次水灾,这些土方遭到洪水冲刷而下。地震也是造成土石松动的主因。
延伸阅读:台湾小林村318人遇难
据新华社台北8月25日电 台湾灾害应变中心25日表示,截至当天18时,“莫拉克”台风造成全台461人死亡、192人失踪、46人受伤。
到目前为止,死亡人数最多的是高雄县392人,该县甲仙乡小林村死亡人数达318人,六龟乡新开部落死亡26人,那玛夏乡死亡20人。
另据了解,“莫拉克”台风灾害造成台湾农林渔牧损失逾新台币145亿元,其中农作物损失达44亿余元。
小林村民决定停止挖掘亲人
小林村自救会和村民23日开会决议,停止挖掘工作并改建纪念馆。
据台湾媒体报道,8月16日那天,小林村村民决定不开挖小林村,但两天后大家还是盼望能找到家人。台军于是每天投入57名士兵,连日来耗费350人次,却只找到几具残破的遗体,大部分灾民于是在万般不舍中选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