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足协上个世纪90年代初酝酿对足球进行职业化改革初期,聘请外教在当时的足球精英眼里已经是当务之急,徐根宝率领的国奥队冲击1992巴塞罗那奥运会未果之后,中国足球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首位洋教练施拉普纳。当时还没有见过世面的中国足球界对施拉普纳顶礼膜拜,尊称其为“施大爷”。施拉普纳开了一个“坏头”,准确地说是中国足球界开了一个“坏头”,从那这后,不管是国字号球队还是俱乐部球队,每迎来一位外籍主帅总是不遗余力地将其“神化”,然后在随后的日子里一点点“丑化”甚至“妖魔化”这位教练,十余年来,几乎没有一位外籍教练可以幸免。
施拉普纳、霍顿、米卢、哈恩、克劳琛,这些曾经执教过中国各级国字号球队的教练是怎么在中国足坛的“造神运动”与“灭神运动”之间徘徊的,稍微熟悉一点中国足球近年情况的球迷个个心知肚明。以米卢为例,这位历史性地将中国国家队带进世界杯决赛圈的教练,告别中国之前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风波啊,大到无节制地接拍广告,小到与某些女记者的私人关系,全都被暴露无遗。而在这种关键时刻,作为米卢“东家”的中国足协不仅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几句公道话,反而说开了风凉话——我们早就劝过米卢这样做不好,可是他不听啊。
国字号球队如此,俱乐部球队也是一样。开中国俱乐部球队先河,聘请外籍主帅的应该是1994赛季的沈阳队,当时他们找来一位俄罗斯教练谢尔盖,由于该队成绩一般,当时的媒体也远不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地关注教练,谢尔盖没有给大家留下太深的印象。之后的俱乐部强队如连、沪、京三强,弱队如延边、陕西等,都先后请来洋教头调教球队,细数下来很少有人能够保持晚节全身而退。
再来看看鲁能泰山:泰山队历史上首位外籍主帅金正男是流着眼泪离开的;桑特拉奇在取得巨大的成功之后第二年便中途下课;临时接任桑特拉奇的可可维奇不仅被指责为“叛徒”,最后还真的“叛逃”到了上海申花;俄罗斯人鲍里斯在2001赛季末期爆发但他下课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据说他是从山东有关媒体上得知自己将“铁定下课”的;涅波上任初期被一致认为“既有水平又相当儒雅”,走的时候却几乎是“天怒人怨”;接下来的自然是图巴,我们现在只能希望图巴有一个好运气。
从国字号球队到俱乐部球队,从其他队伍到鲁能泰山,如此众多的教练殊途同归,这仅仅是偶然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肯定有着深层次的原因。事实上类似的问题不仅是在中国,在整个亚洲足坛都相当普遍,西亚球队以强大的经济实力为依托,视世界名帅为草芥已经不是新闻,即使是职业化足球开展最好的日本、韩国等国家,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特鲁西埃、邦弗雷雷等名帅都没有逃脱被解职的噩运,希丁克是个特例,那是因为他足够明智、足够清醒。
由于历史的原因,亚洲足球水平在整个世界足坛内确实不高,亚洲人又特别喜欢拿足球“说事”,赋予这项运动更多的含义,希望凭借一个接一个的阶段性胜利提升本国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从而不能够正确认识足球的发展规律。每一项运动在螺旋式的向上发展途中,都不可避免地会遭遇“瓶颈期”,基础原本薄弱的亚洲足球自然更是如此,一次标志性的胜利可能会消耗掉太多的能量,再想继续发展便只能脚踏实地从头做起。但急功近利的亚洲足球却并不这样认为,我们总是认为良好的愿望就一定能转化为美妙的现实,我们又总是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从而让欲望无止境地膨胀,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祭出道德的法宝”,以“完人”的标准来要求外籍教练,那么这位“国际友人”的离去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