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下午,中国棋院全院大会在棋院二楼召开。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何慧娴女士和人事司司长王均同志在会上宣布了调整中国棋院领导班子的决定,陈祖德九段从6月10日起不再担任棋牌运动管理中心主任、中国棋院院长、党委副书记的职务而改任顾问,他的职务由著名棋手王汝南八段接任。同时还任命裴家荣同志为棋牌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中国棋院副院长、中国棋院党委书记。图为当天会议结束后陈祖德和何慧娴在棋院门口话别。
许莽:君子无愧--中国棋院告别陈祖德时代
终于,一个时代奏响了尾音。它也许并不灿烂、并不高亢,甚至还有些低沉,以至于流泻出一种忧伤。
作为中国围棋十多年来的“当家人”,陈祖德在这个时刻选择了告别。或许告别是不准确的,他仅仅是离开。离开的是他的脚步,但心和眼神,还在。
陈祖德没有等到“任职期满”。在他看来,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难以承受哪怕是再多一年的繁重工作。去年他在北京的商场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脚趾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医生随后告诉他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症;他还曾经几次遭受不同种病魔的连续折磨,虽然最终都神奇般地战而胜之,但康复之后毕竟元气大伤,时常感到精力不济……
陈祖德请辞基本获批准的消息是两个月前传出的,当时正值中国围棋惨败富士通杯,经历着有史以来的最大尴尬。于是便有人主观臆断,认为陈祖德是迫于战绩不佳的压力而辞职的。一时间,江湖上的责难和愤慨纷纷涌向这位纤瘦文弱的老者。陈祖德没有争辩,他原本也不擅争辩,他只是偶尔在私下里对几个好友感叹道:“这个‘家’,不好当啊。”
可是能说他没有当好这个“家”吗?在中国棋院院长位上的十一年里,陈祖德可谓呕心沥血,事必躬亲。他以个人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诸多企业赞助商,促成了很多颇具影响力的大型国内外赛事(春兰杯能够在中国棋手战绩极差的情况下得以继续举办,陈祖德无疑从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他任上,中国职业化联赛先于韩国和日本潇洒起步,成为世界棋坛的一大亮点;而那些评论陈祖德思想比较保守的声音更是无稽——点头同意各俱乐部引进韩国和日本外援的,又是谁呢?至于国际比赛战绩,那确实是个硬伤,但身在高位的领导究竟应该担负多少责任呢?围棋不同足球,它是一种纯个人化的竞技,棋手本身不用功,你棋院院长干着急有什么用?再说陈祖德也从未姑息过存在于中国棋手行为意识中的懒散和疲沓,遗憾的是他的大声疾呼和痛心疾首常常只是刮成了一阵耳旁风。或许是他骂得还不够狠,大棒挥得还不够猛,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可是一介书生啊!做不来这等事的!
陈祖德的两重身份决定了他的非凡——他既是棋界最高领导,同时又是棋手。遍寻中国乃至世界体坛,像这样的人物绝对是凤毛麟角。打个也许不确切的比方,就好比是阎世铎同时还是男足的国脚。
他是中国第一个九段棋手,他又是第一个在分先情况下击败日本九段的中国棋手。他亲手建立了中国围棋新时代的第一个里程碑,他开创的“中国流布局”至今还在被广泛地应用……作为棋手,陈祖德赢得的应该只有尊敬。
更值得尊敬的是他的人品。棋界人士谈及陈祖德,无不暗暗竖起大拇指。他的正直,他的温厚,他的谦逊,他的坚强……很难想象竟然有这么多人性的优点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多少年了,他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奉献给了围棋事业,无怨也无悔。在击败癌症病魔起死回生后,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那时不幸去了,那么我想,我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围棋。”
真的不必也不该对陈祖德的退位作更多无谓或别有用心的联想。一个时代,就让它平静而安详地走到尽头吧,何况,这是一个多么值得怀念、多么值得书写的时代啊!站在时代的尾端,我想陈老(在文章的最后,我称他为陈老)是会有一些遗憾的,但对于中国围棋,他什么都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