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教师节。年仅21岁的女教师林美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那张被浓硫酸毁了容的脸庞,在记者眼里显得分外触目惊心。8月20日,林美霞在广州的一家医院结束治疗后回到了家,她的左眼整容手术第三次失败,医生告诉她左眼角膜已穿孔,再没有复明的可能。
两年前,她因拒绝同单位中年英语教师宁南生的疯狂追求,而被宁用浓硫酸重度毁容
。去年11月16日,宁南生被深圳市中院一审判处死刑,但他留给林美霞的身心伤害却并不能因此而减少。
听了林美霞的姐姐———一位在广州某医科大学读研究生的女孩的痛诉后,9月3日,记者坐了6个小时的长途车,来到河源市紫金县林美霞的家中。
林美霞的脸大部分被纱布遮挡着。由深圳市公安局宝安分局出具的法医活检报告上写着:左眼盲,右眼睑缝合;左耳严重萎缩变形......深圳市宝安区法院医疗技术鉴定小组鉴定林美霞的伤情为:面部重度毁容,贰级伤残。
考入广州一艺校主修国画
和林美霞交流比想象的顺利得多。她坦然地揭下面部的绷带,露出受损的面庞,接受采访时自始至终她都面带笑容。
1994年林美霞考入了广州郭兰英艺术学校,主修国画。她说她当时打算工作后攒点钱将来到广州的大学继续学习。
在学校期间她的艺术作品多次在省市级比赛中得奖,她的活泼靓丽也使她颇受同学们的喜欢。
1997年7月,18岁的美霞被深圳市宝安区福永镇桥头小学聘请为专职美术老师。美霞说:“我当时觉得自己离上学的梦想越来越近了。”然而她不知道,灾难也在悄悄降临。
40岁的未婚男教师迷恋上她
林美霞依然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宁南生时的情景,那天是林美霞第一次上班,当时办公室里只有宁南生一个人在,林美霞出于礼貌向他点头打招呼。宁南生主动凑过来跟她搭话,说自己是教英语的,40岁了还单身一人。
宁南生临走时丢下一句话:“我如果年龄小点,一定追你。”美霞以为他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两个月,美霞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写给她的情书,署名是宁南生。信中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迷恋上你了,这种迷恋让我不能自拔,我们交个朋友吧。”美霞委婉地拒绝了他。“可宁南生却仍固执地隔三差五地给我写情书。”
无休止纠缠让她寝食难安
到第二学期宁南生改变了“手段”:每天都送美霞一枝玫瑰花,从不间断。虽然林美霞每次都把宁南生的花撕碎,可这并没打消宁南生的念头。
1999年8月的一天晚上,宁南生竟尾随林美霞闯进她的宿舍,跪在地上抱住美霞的腿求她做他的女朋友。美霞大喊“如果不走,我就要喊人了”,他才不得已离开了房间。
因为追求不到美霞,宁南生开始失去理智。他在给林美霞的一封信中写道:“你说我变态,是的,我承认自己有一点变态,那就是如果当我亲眼看到你真的在和别人拍拖时,我会嫉妒得想杀了你。”
宁南生无休止的纠缠让美霞惶惶不可终日,她无数次向校长反映,也找过镇政府和妇联,可都没得到有效的解决措施。她不敢和家里说,就这样独自默默承受这份煎熬。
惨遭硫酸泼面几乎丧命
2001年1月21日下午,惨剧终于发生了。那是学期的最后一天,下午五点全校老师要在学校二楼会议室召开学期总结会。
“不到4时,我就早早地来到了会议室,因为一张桌子挡在门口进不去,我就和另一位老师站在走廊上聊天。这时宁南生走了过来,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后来听见宁南生叫我,我就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见他用手中的一杯液体迎面向我泼来,泼的我脸上和嘴里都是。刚开始我以为是水,可过了一会儿感到脸上麻麻的紧接着是剧痛,流到嘴里的液体发酸,舌头发木,我意识到是硫酸。”
不一会儿林美霞就晕了过去,耳边还回响着宁南生的咆哮“你去死吧。”林美霞立即被同事先后送到福永医院、宝安区人民医院进行抢救,由于伤势过重,于当晚10时送到了广州华侨医院,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一个星期后,她才脱离了危险。
而宁南生则主动去了当地派出所自首。
两年来做了14次整容手术
这两年来林美霞已经做了大大小小14次整容手术,每次手术都如上刑般恐怖。她说:“为了给左脸植皮,需要从肩部取皮,家里经济困难,我选择的是局麻,这样比起全麻来可以节省4000元,手术时我真切地感觉到医生的手伸进我的皮肉之间用力撕撑,我想生宰人就是这种感觉。”
“出事后的几天,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当手摸到凹凸不平的脸,就知道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甚至想过自杀。”美霞说,“然而母亲无微不至的护理,哥哥姐姐的鼓励支持都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可以说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亲情的支撑。”
用仅有的0·02的视力学英语
现在美霞每天用仅有的0·02的视力练习毛笔字,还学习英语,现已复习完高一、二的英语课程。她说:“我是教师家庭出身,当然懂得知识的力量,我的外表已经损坏,不能再失去仅存的一点内在。”
谈到将来,美霞说:“我还是想上学,还学美术,然后到边远贫困地区义务做老师,我还想到全国各地去旅行,多拍一些漂亮的风景照。”“我不会结婚,一个人过挺好。”
左图:母亲的肩膀和支持给林美霞带来了足够面对生活的勇气(左图为林美霞被毁容前的照片)。新快报记者郑启文/摄
整容费用还需40万元
林美霞的姐姐说:“我妹出事后给家人的打击很大,患高血压的父亲因接受不了而中风。出事那年的3月份,美霞的学校就停发了妹妹的工资,在医院治疗期间,基本生活费都无保障。我们身处贫困山区紫金县,家境贫寒,两年来为了救治美霞已负债累累。目前,经过断断续续的医治,美霞的伤情仅是稳定下来而已,根据医院的治疗方案,还需几年时间20多次的手术治疗,医疗费用需40万左右,可我们早已家徒四壁。”
虽然桥头小学已为她报销了部分医药费,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还准备补发她聘用期余下的5个月工资。但这对庞大的整容费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新快报记者于任飞 实习生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