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1年2月23日 《生活日报》·生活壹周刊
又一座西汉王陵在沉睡了两千年后重见天光,近3000件精美绝伦的文物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历史。 鎏金马具、精美彩绘让文物专家都叹为观止,而车马坑内发现的豪华 车马堪与秦陵1号铜车“并 驾齐驱”。 西汉第一套完整的编钟至今仍可演奏。 权威论证和出土的文物铭文、封泥越来越清楚地指向——这里埋葬着的是西汉初年吕国第一位国王吕台。 占地50000平方米的封土规模几乎与西汉帝陵封土面积比肩,主墓室相当于两个老山汉墓的主墓大小。其中,究竟 蕴藏着多少未解之谜尚需等到主墓室的打开才能大白于天下—— 洛庄汉墓 惊世见光
铲车取土惊见西汉王陵 抢救挖掘露出冰山一角
1996年6月26日,济南市下辖的章丘市。枣园镇正在修建一条公路。洛庄村西面1公里开外一片高高的开阔地成了民工们的取土场。上午11:00左右,土越挖越深,一辆铲车一铲子挖下去,刚要开走,不知谁发出惊奇的叫声,只见脚下黄土中竟然滚落出一大堆翠绿色的盆盆罐罐…… 不会是文物吧!人越聚越多,指挥施工人员感到关系重大,马上拨通了章丘市政府的电话。 当地派出所民警接紧急命令后赶赴现场,取土现场被迅速隔离,随后章丘市博物馆考古人员当场清理出各类铜器90余件。大多数铜器上均带有“齐”字的铭文。此外,还发现大量漆器和陶器,由于地面塌陷,只能在个别漆器表面依稀分辨出刻有“齐大宫”、“北宫”字样的铭文。 洛庄“取土场”发现大量文物的消息引起济南市文物局和山东大学考古系专家的高度重视,经省文物局批准,由山东大学考古系和济南市考古研究所共同组成的考古队于1999年7月对该墓进行进一步的抢救性调查和清理。 7月正是济南最热的季节,考古队员们冒着三四十度的高温开始了艰苦的野外作业 ,经过一个多月的发掘,发现9座大型陪葬坑,这已经破了同类汉墓发现陪葬坑最多的一个记录。据当时的测算,此墓封土面积至少在10000平方米以上,高近20米,由于现存封土最高处距原地表不足4米,使暴露出的大部分陪葬坑受到严重破坏,坑内遗物少得可怜。 除恰处于铲车取土处的5号坑外,最大的收获出在9号坑、10号坑。 9号坑共发现了7匹马和10只犬的骨架。由此断定此坑应属出行类的陪葬坑。仅从马身上和车身上动辄以黄金、象牙、青铜等材料装饰就可以想象墓主生前出行时大型车队的壮观场面。 济南市考古研究所所长、考古队队长崔大庸博士回忆说:“有6匹马呈对放置,周围一下子就发现了300多件纯金、鎏金、青铜铁质、骨质马具和马饰。其中,40多件纯金饰品做工之精美让人感到墓主的奢华。10条犬位于坑内最西部,每条犬均有用铜环和海贝组成的项圈。” 而与之平行排列的10号坑发现大量仪仗类的木俑。“俑分仪仗俑、御俑、牵马俑和马等,另有成排的木质偶车。全部木俑的木质已腐烂殆尽,仅存表面颜色痕迹。从这些表面痕迹看,俑高约20厘米,衣着丰富,色彩绚丽。有的俑面部彩绘逼真,眉宇呈现出山东大汉的英武之气。”有些木俑在填土中朽成了空洞,考古队员们尝试着进行石膏灌注,可惜立体效果并不明显。 但队员们并没有气馁。考古队队长崔大庸博士推断,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极有可能会发现罕见大墓。 从陪葬坑内发现的各类器物和带有“吕”字的封泥分析,此墓应属西汉前期吕氏诸侯王陵。考古队队长崔大庸博士推测,有陪葬的马匹,必有大型马车出现。
豪华车马比肩秦陵铜车 精美编磬倾倒考古专家 2000年2月底,考古队再次进驻洛庄汉墓,继续对该墓进行大规模清理发掘。经过近2个月的进一步发掘,又在墓室和墓道的北侧发现6座大型陪葬坑, 东墓道南北两侧发现4个小型陪葬坑,使陪葬坑数目增至19个。 三四月份,正逢雨季,为了保障马车坑发掘工作的顺利进行,考古队搭起了塑料大棚。 只见这座编号为11号的坑长为30米,宽5米, 在深达两米多的坑底,发掘出的三辆大车呈一字形前后排开。三辆大车因年代久远,木头均已腐烂, 考古人员依据其痕迹小心翼翼地清理,使三辆车的外观清晰地复原在人们面前。三辆车每一辆均配四匹马,即古代的“驷马车”。马车坑的入口处为斜坡式,可见当初马车是顺坡放下去的。最前面的一辆车稍小,属于导引车,也叫“高车”;第二辆为前后室,即前面是赶车的,后面是坐人的,这种车在汉代叫“安车” ;排在最后面的一辆车最大,也是前后室,其后室长达两米多,人在里面或坐或躺都没问题。这辆车在形制、外观、构造上与著名的“秦陵二号铜车”属于同一类型。 这三辆大型马车装饰都非常华丽,车顶有丝绸伞盖,装饰材料有青铜、 金、铁、嵌金、象牙、银等多种,运用了鎏金、镶嵌等装饰技术。车厢颜色华丽斑斓,有红、白、绿、黄、蓝、紫、雪青等六七种,花纹纤细、线条流畅。发现的12匹高头大马,由于摆放较整齐,因而可推测不是活埋,而是当时将其打晕或打死后套在原位上的。 更为重要的是,1号马车 其形制和结构几乎与秦陵1号铜车完全相同,这使我们第一次看到了秦陵1号铜车的实物。崔大庸断言, 3辆马车对于研究汉初的车马制度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2000年8月的发现更让人叹为观止。在长22米,宽4米,深2.8米的14号陪葬坑,出土了大量精美乐器。 坑内乐器由北向南分为三个区域: A区为弦乐器,主要发现七面腐烂的瑟。这批瑟下面又发现一枚“吕大行印”封泥,为证明洛庄汉墓系吕国诸侯王陵提供了新的佐证。 B区主要为敲击乐器,均已腐烂。 C区绝大部分是打击乐器,计有1套编钟、6套编磬和3件瑟钥,更可称奇的是竟有从来未发现过的8枚铜铃。 从坑内清晰的痕迹可以看出,编钟和编磬原来均悬挂在木架上,由北向南分两列排放。最北部的一架编钟,上层悬挂钮钟14件,下层悬挂甬钟5件,除3件破损外,其于大部分斑斓锃亮,钟内调音痕迹清晰可见。6套编磬中有一套20件的,股博下均刻有铭文,从大到小分为“左一”至“左十”、“右一”至“右十”。107套编磬的出土几乎已经相当于已发现西汉编磬的总和。 崔大庸透露, 编钟是双音钟,用特制的木棰轻轻敲击编钟不同部位,可以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只要稍事调音,仍可演奏。 2000年11月30日,中国历史博物馆原馆长、著名考古专家俞伟超和中国历史博物馆考古部主任信立祥博士、北京大学考古系赵化成教授等人闻讯赶来进行考察。专家们对该墓的规模之大感到震惊的同时更不禁为 这套大型青铜编钟的完整、精妙倾倒, 俞伟超先生当即指 出:“可以肯定这是目前为止国内考古工作中发现的第一套西汉时期的编钟,而且是当时宫廷乐队演奏过的实用编钟。”
墓主身份索定吕国国王 主墓开棺尚余多少宝贝
尽管种种谜团待解,尽管墓中存在“齐”字的封泥和陪葬物,目前考古专家的一致看法是这里埋葬着一位吕国的国王无疑。持有此观点的第一人恰是这次考古发现的总指挥 崔大庸博士。 他告诉记者,从墓葬宏大的规模看,墓主身份应属王一级。而出土的32块封泥中,大量的有“吕大官印”、“吕内使印”和“吕大官丞”字样。它无疑是确定这座汉墓性质的一把重要钥匙。 据《史记》、《汉书》记载,汉代被封的吕国,只有吕后执掌实权时的一个。高后元年(公元前187年),吕后以济南郡置,封其长兄之子吕台,建都东平陵,辖济南郡。在历史上,吕国先后出过4任国王,只有两位建都东平陵,而洛庄汉墓离东平陵仅有6公里,坐北朝东恰与东平陵遥望。而在他们四人中,有三位是被诛杀的,按照当时的埋葬制度,是根本不可能被厚葬的。 虽然吕台就国第二年即去世,但当时正值吕氏家族掌权鼎盛时期,吕台嗣侯爵位长达10年时间,定积攒了大量钱财,掌权伊始的吕后为显示实力,当会对他隆重下葬。 目前,崔大庸博士的考证已被众多考古专家认同:洛庄汉墓的 主人应是第一代吕王吕台无疑,较为准确的建墓年代应在公元前186年。 据崔大庸博士透露,目前,已经在主墓室上方的耕土层 发现的盗洞共有10个。 根据经验,盗墓者在主墓室上方挖掘盗洞会对文物造成比较大的破坏。从盗洞形状上判断,这些盗洞都是清代以前盗墓者遗留下来的。这些盗洞的位置说明,当时的盗墓者对主墓室位置的判断非常准确。 考古人员同时在盗洞的旁边发现主墓室大面积塌陷的痕迹,经过分析,他们排除了人为破坏导致塌陷的可能性。 他以在秦公一号汉墓的发掘过程中曾经出现了100多个盗洞,但最后还是出土了1000多件文物为例表现出谨慎的乐观: 洛庄汉墓主墓室里仍然可能会保留一些有价值的文物,至于会不会出现汉代规格最高的丧葬殓服金缕玉衣和“黄肠题凑” ,他认为都极有可能出现。 由于主墓室已暴露在外,预计挖掘工作将会在今年内完成,相信这两个最大的悬念不久将大白于天下。(该文后被《新民周刊》、《深圳特区报》、《杭州日报》、《福州晚报》等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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