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深夜，距离计划的“成团出道夜”只剩不到四天，《青春有你》第三季节目录制被北京市广播电视局紧急叫停，并约谈了爱奇艺相关负责人，要求该平台严格落实广电行政部门有关管理规定，切实履行网络视听平台主体责任，完善节目管理制度，认真核查并整改存在的问题。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多网友纷纷拍手称快，表示此类愈发畸形的选秀早就该整改了。

　　多种行为触及法律底线！涉事多方凌晨回应

　　作为唱跳选秀综艺的代表，《青春有你》第三季开播以来就备受关注，然而随着节目的热度攀升，因粉丝打投而引发的乱象却屡屡发生。“打投”，是“打榜投票”的简写，也是偶像选秀节目的日常用语。更是这些参赛选手，从素人变身偶像的进阶之路。

　　4月29日，一段倾倒牛奶的视频在网络热传，视频显示，在“只要票、不要奶”的畸形思维导向下，粉丝为打榜投票所购买的大量牛奶被一一拆开，随后被直接倒入沟渠中。据了解，粉丝购买赞助商奶制品后，扫描瓶盖内的二维码才能为偶像助力。买得越多助力越多，喝不完又转卖不了，直接倒掉便成了最“快捷”的处理方式。

　　如此严重浪费的行为遭到网友的强烈反感和批评。新华社对此痛批：“大量牛奶被倒”的背后，是以浪费和挥霍为代价的吸睛牟利，是对劳动的不尊重、对法律的亵渎和蔑视，其最终结果是误导、侵蚀了青年人的追求和三观，不只是把牛奶倒沟里，而是把青年人带沟。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教授指出，4月29日，我国反食品浪费法正式开始施行，再出现买奶不喝、直接倒掉的行为，就是违法行为。

　　与“倒奶打投”事件同时发酵的，还有热门参赛练习生余景天被爆出涉嫌双重国籍、其父母涉嫌经营涉毒涉黄KTV的消息。对于问题练习生平台无作为、粉丝无底线地维护更是让人心寒。

　　由于触及法律红线，网上不乏要求该选手退赛的声音，但这些舆论不仅没有让粉丝“下头”，还激发了粉丝“护子心切”的斗志，打投量相应提高，甚至有女粉丝在网络公开宣称“姐妹们我去裸贷了10000，一定要出道啊！”谁能想到，国家大力打击的“裸贷”如今却以女粉丝打榜筹钱的形式重回大众视野。倘若练习生真的以如此方式被粉丝投出道，“偶像”二字恐怕早已偏离了应有的价值范畴。

　　4日晚，北京市广播电视局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第三季后续节目录制后，5日凌晨，爱奇艺回应称诚恳接受，坚决服从，认真核查并整改存在的问题，对其中出现的问题深表歉意。同时，余景天所在经纪公司也在5日凌晨发布声明称余景天因个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参加相关工作，决定退出目前的节目录制。

　　愈演愈烈的选秀“氪金”：一场多方合谋对粉丝的围猎

　　随着国内偶像选秀节目的兴起，资本开始介入其中，追星早已不像过去那样单纯。每个偶像选秀节目都会在赛前从经纪公司招募几十位、甚至上百位渴望出道、进入娱乐圈的选手。每个选手都有塑造好的“人设”，同时带着各自的“追梦”剧本，等着粉丝们来“认领”。

　　此后节目平台与投资方、赞助商等会以各种打榜、应援、投票等各种形式，让粉丝“心甘情愿”地花钱。为了让自家偶像出道，粉丝选择疯狂“氪金”，组建后援会以集资的形式进行统一高效打投，譬如购买周边、应援、控评、做数据等以证明偶像的粉丝购买力。2018年，《创造101》出道11位选手的粉丝公开集资金额已超过4000万元。2020年播出的《青春有你2》集资总额超过8900万元，其中一位选手的粉丝集资总额就超1498万元。

　　急功近利的打投方式，也让粉丝之间出现嫌隙。2019年，《创造营》某选手的一位粉丝投入大量生活费给偶像“打投”，平时只吃馒头榨菜，其他粉丝却一直逼她集资，甚至进行了言语攻击。余景天的后援会某日集资11万的目标没有完成，便对粉丝进行惩罚，要粉丝们在集中惩罚中任选一项完成。

　　这场资本的逐猎中，尽管粉丝们被节目组亲切地称为“青春制作人”、“创始人”，仿佛拥有决定偶像出路的权力，但赢家的名单上却并没有一席之地，最终还是节目平台、赞助商等凭此赚得盆满钵满。粉丝通过平台为参赛选手投票，提升了日活跃用户数量、月活跃用户数量等、新增用户数量等运营数据，成为平台另一种数据资本。成为平台会员还拥有更多投票机会，一定程度上再次刺激了粉丝们的消费行为。另外，节目赞助商不仅靠着偶像选秀节目进行了市场推广，也从粉丝的打投行为中切实获利。

　　2020年2月，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在广电总局网络司的指导下，发布了《网络综艺节目内容审核标准细则》，当中提出：“节目中不得出现设置‘花钱买投票’环节，刻意引导、鼓励网民采取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为选手投票、助力”。但在节目中并不叫“投票”，而是用“撑腰”、“助粒”等词汇来规避，但本质并无区别。人民网发布评论：“所谓的选秀跟打投，说白了是一场多方合谋对粉丝的围猎。这次事件真真切切地提醒我们：是时候整治了。”

　　从全民养成变全民公敌 选秀如何一步步背离初心

　　2018年被称为“偶像元年”，这一年《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相继爆红，新世代追星理念下吸引着一波又一波观众，两档节目皆声称要打造国内最好的男（女）团，但发展至今不过三年，优秀的作品屈指可数，野蛮生长的乱象却层出不穷——粉丝集资、彻夜打投、网络暴力、流量造假、无视国家法律……种种无底线追星的行径，已让此类网络选秀愈来愈有成为全民公敌的趋势。

　　究其根源则是对于流量的追捧和利益的驱使。从选秀通道开启那一刻，决定谁能出道的，便不再是单纯的才艺，流量才是王道，谁的粉丝群体能“氪金”、有持续打投的“战斗力”，谁就可能走上成团的“花路”。单靠数据和流量衡量选手的弊端也在逐渐显现，在成团出道后，不断有人被爆出“黑料”：父母为欠钱不还的老赖、在网络上脏话连连、私生活绯闻不断……曾经熬夜打投的偶像失去了光环，不少粉丝直呼“房子塌了”。

　　从选秀节目出道后也并不是一劳永逸，他们无缝接代言、拍杂志大片，空降各种综艺、影视作品，直至其商业价值被榨干耗尽或被下一茬儿偶像取而代之。偶像市场瞬息万变，最终多数艺人只能昙花一现随后进入查无此人的状态；而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则能在经纪公司、平台方、商业主的共同“维护”下，绕开实力与专业的公平竞争，凭流量坐拥最好的资源。

　　在偶像选秀节目的“造梦工厂”里，如果你有钱我消费、各自欢喜倒也罢了，但偏偏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对于追星和成为偶像充满幻想，乃至一部分年轻人尚未建立起成熟的价值观。有的人借钱追星，有人借钱追梦，有人破产，有人绝望。其实，节目没有创新、无趣无用，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在于，粉饰一个又一个金钱包装的泡泡，环绕在年轻人周围，让他们以为这是所有的阳光，然后再逐个戳破。

　　如今，一连串涉嫌违法的行为看似一夜爆发，实则公众“苦畸形的流量思维久矣”。要纠偏，呼吁粉丝理性追星恐怕治标不治本。只有从源头上规范各平台、经纪公司、软件商等，从源头遏制畸形的“基因”，才可能让“偶像”回归其应有之义。

　　（大众网·海报新闻编辑 叶开 综合 新华社、光明网、文汇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