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选择在2005年10月19日，发表《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十六届五中全会闭幕仅一周，外界对中国民主政治建设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这是中国政府第一次以白皮书的形式系统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经验。”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所副所长李林是参与此次白皮书编写工作的学者之一，他对《瞭望东方周刊》做了上述表示。

    据《瞭望东方周刊》了解，白皮书的编写工作由国务院新闻办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组织，来自全国人大、统战部等15个部委的官员和学界人士近100多人参与其中。编写工作从2004年夏天延续至今。

    民主政治白皮书的颁布引起了各方关注。自中共十六大以来,外界用各种方式揣测中国现领导层对民主政治的真实态度,甚至有人认为:中国虽然在经济上突飞猛进,但是在民主政治建设上进步不多。美国的一位副国务卿甚至公开指责中国民主进程缓慢。白皮书无疑回应了这些疑虑。

　　“关于民主我们说得太少”

    任职于瑞典某报的驻华记者乌力温（音译）在第一时间关注了白皮书。“我非常希望从白皮书中了解到中国官方对中国民主政治改革现状的系统表述，以及它出台的背景。”乌力温说。

    “我认为，中国的民主政治改革是做得多，说得不够。”这是参与编写工作的房宁的观点。房宁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所的副所长。他认为，编写白皮书，首先是因为中国民主政治建设在实践中取得进展，客观上需要总结。

    “自十六大以来，中国在政治领域的改革全面推进。据我个人统计，这三年来，由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和国务院发布的促进社会民主建设的法律、法规有30件，平均一年10件。”

    2004年3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议并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将“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入宪法。同年10月,《行政许可法》颁布,2005年,中国国务院重新修订《信访条例》并予以公布,依法保障公民的批评、建议、申诉、控告和检举权利。在房宁看来，这些都是在进行民主政治建设。

    孙志刚案之后，中国废除了收容遣送制度。从党的层面看，2004年9月《中国共产党党员权利保障条例》，完善了党员行使民主权利的程序。党内民主试点也在扩大。“我感觉领导层对民主政治非常重视，也做出了实质的努力。”

    2004年9月15日，全国人大成立50周年之际，胡锦涛发表重要讲话，通篇总结了民主、法制建设的成就。“能成功撰写白皮书与这次讲话息息相关。”参与白皮书编写工作的李林表示。

    李林还认为，白皮书也是回应国内外对中国的误解，“有些人觉得共产党执政就是专政，社会主义就是独裁，对此我们需要给予正确、全面、系统的回应。”

　　强调共产党体制和民主是相容的

    白皮书回顾了自1840年以来，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历史，“中国的民主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创建的。中国民主政治制度的发展和完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

    白皮书用了这样的话：“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也就没有人民民主。”白皮书用极大的篇幅来说明中国共产党和民主政治建设的历史关系。白皮书中指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执政，是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是维护中国国家统一，社会和谐稳定的需要;是保证政权稳定的需要;是团结建设美好未来的需要。

    “这是中国第一次以政府文告的形式，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民主专政的关系做了全面系统的表述。”房宁说。

    关于共产党领导和民主政治建设的关系，有各种不同的解读。虽然共产党一直在推动民主政治建设，指责者却认为，共产党领导体制与民主政治相矛盾。

    白皮书总结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人民民主的四种实现形式，就是对这种指责的回答。

    一是领导人民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掌握国家权力,以此保证国家制定的法律和方针、政策能够体现人民的共同意志,维护人民的根本利益,保障人民当家作主。

    二是领导人民依照宪法和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以此保证国家各项事业的发展符合人民的意愿、利益和要求。

    三是领导人民实行基层民主，由群众依法办理自己的事情，通过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实行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

    四是领导人民严格贯彻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原则，使公民享有法律上、事实上的广泛的自由和权利，尊重和保障人权，维护公平与正义。

    “这也是中国政府第一次对人民民主的实现方式做出规范系统的表述。”房宁表示，“所有这些都值得关注。”

    解答“什么是民主”

    李林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在此次编写白皮书的过程中，关于什么是民主的问题，引起了人们的讨论。

    “什么是民主？什么是中国民主？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要找出最基本、最重要的关键点并体现中国特色，难度较大。”李林说。

    李林表示，这背后蕴涵着更深层次的问题：“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有没有普适性？西方的民主能否直接进入到中国？中国为什么不能实行多党制？为什么不能搞三权分立？”

    “回答全都在白皮书里面了。”

    “中国的社会主义民主和西方民主的最大不同是什么？一是我们是由共产党一党领导的;二是我们是社会主义制度。决定其特色的就是我们的国情。”李林表示。

    房宁从政治学的角度提出了衡量民主的三个标准:一是看人民的意志是否得到表达;二是看人民的权利是否得到保障;三是看人民的利益是否得到实现。从大的角度还要看国家是否是统一、稳定，以及经济、社会是否得到发展。

    “比如现在，我们可以就一些问题举行听证会，人民的意志可以得到相当程度的表达。一批法律面世，依宪治国，人权入宪，保护私产等信息，都是进步。”

    他认为，世界上从来没有统一的民主标准，以西方的标准来衡量中国是否有民主是荒谬的。民主可以有多种实现形式。在直选条件成熟的领域进行直选，不成熟的领域也可以采取协商等其他形式。民主要符合国情。比如拉丁美洲实行直选，一周换了三个总统，美国人也不能说，这是好民主。

    展示推进民主决心

    观察人士认为，发表白皮书的行为和时机值得关注。因为，在近段时间，中国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都表达出中国将进一步推动民主建设的决心。

    九鼎公共事务研究所研究员张祖桦认为，此次《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白皮书具有很强象征意义，中国的民主政治道路仍然任重而道远。这一点，白皮书也承认，中国民主政治建设还有许多需要克服和解决的问题。

    这些问题主要表现在:民主制度还不够健全，人民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当家作主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的权利在某些方面还没有得到充分实现；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的现象依然存在；官僚主义作风、腐败现象在一些部门和地方滋生和蔓延;对权力运行进行制约和监督的有效机制有待进一步完善;全社会的民主观念和法律意识有待进一步提高;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尚需扩大。

    清华大学教授、社会学家孙立平提出，民主政治建设是政治体制改革的核心。

    房宁对未来是比较乐观的，他说，“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一定会随着经济文化的发展而不断强化和推进。公民的民主权利会得到进一步增加。用民主的手段来兴利除弊，会促进经济文化的发展。”■     

    胡锦涛谈民主法治受关注

    “中国高度重视法治在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当中的重要作用。为了更好地推进中国的发展，我们提出要构建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和谐社会的战略任务。我们认为和谐社会首先是一个民主法制的社会、我们将继续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保证公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我们将继续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健全社会主义法制，推进依法行政，落实司法为民的要求，充分发挥法治在促进和保障社会和谐方面的重要作用。”■

    摘自胡锦涛在会见世界法律大会与会代表时的讲话     

　　中共很早就主张民主政治

    “目前再来公然反对民主政治，似乎是不可能了。目前再来企图根本否认民主政治对于抗战的重要，似乎是不可能了。于是反民主政治论者就来一套新的法宝。他们说，民主政治是好的，但是我们的国民不好，不能实行。他们说，我国人民素来缺少教育和自治的训练，如果贸然实行，就要产生不好的结果。所以现在实现民主政治是不可能的。”

    “他们以为中国实现民主政治，不是今天的事，而是若干年以后的事。他们希望中国人民知识与教育程度提高到欧美资产阶级民主国家那样，再来实现民主政治……至于民众教育程度和自治能力的培养，这自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但要知道，民众的参加抗战动员，民众自身的民主生活，是他们受到训练和教育的最好、最迅速的方式。正是在民主制度之下更容易教育和训练民众。在这种方式下，群众可以充分发挥其积极性和创造性，把他们自身的教育和抗战事业，同时推向前进。”■

    摘自《新华日报》1939年2月25日社论《民主政治问题》

（实习记者郑焰、记者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