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在济南市历下区的一家老年公寓里，我见到了养老护理员陈大姐。
　　陈大姐今年五十多岁，在这家老年公寓已经工作了一年多，她是东北人，跟随两个儿子来到济南，因为孙辈还没有出生，她才有时间出来工作，补贴一下家用。

养老护理员进入家庭

      一年到头没有节假日，月薪只有800元

    如果走廊上没有放置轮椅、氧气瓶等设施，养老院看上去就像是一家旅馆。4月26日早7：50，陈大姐提前来到单位，换好白大褂，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陈大姐和另外四位同事每天要负责照顾一个楼层的二十几位老人，分成两班，早班三个人，晚班两个人。由于很多老人生活无法自理，养老护理员每天的工作包括喂饭、翻身、换洗尿布等。老人们一天要吃三顿饭，早五点、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各吃一顿。白班负责午饭和晚饭，晚班负责早饭。这里的老人主要有三种：一种是有自理能力的，可以看看电视、在院子里走走；一种是卧床的，需要人照顾吃喝拉撒；还有一种是有些轻度精神障碍的，需要单独管理。陈大姐主要负责照顾卧床的老人。陈大姐说：“老人就像小孩一样，主要任务就是吃和睡，再就是拉尿，比起一些有病的老人，能吃能睡的老人照顾起来还是很省心的。”
      一上班，陈大姐就开始挨着房间为老人们翻身、换尿垫。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是个技术活，因为卧床的老人大多身体较弱，身子比较软，护理员动作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弄伤老人，所以动作要非常小心：掀开一位老人的被子，垫子上的尿味和屎臭扑面而来，陈大姐麻利地把老人身下的垫子抽出来，抽出卫生纸把老人的粪便包好，紧接着为老人擦干净，然后换上新垫子，又“顺便”把老人从平躺着翻到向右侧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陈大姐说：“刚开始干这一行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劲，给老人翻身要费半天劲，后来也就熟能生巧了。不论遇到多重的老人都能应付得了。”因为老人多，这些动作一天要做上百遍。有老人拉不出屎，还要用手帮着抠出来。由于长期接触刺激性的屎尿，陈大姐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经常又红又肿，容易流泪，一双手因为经常换洗被子和垫子被泡得多处开裂。
    把换下来的尿垫洗干净并晾好，就已经十点多了，老人们该吃午饭了。这里的饭比较简单，主要是面条、馒头、米饭、稀粥、炖菜等，有时会有肉丸子、水饺。为了喂一些没牙的老人，陈大姐用搅拌机把食物打碎，放到老人各自的缸子里，一勺一勺地喂。老人吃饭的时候她还要不时表扬两句，让他们吃得快一些。对于二十几位老人的性格脾气，她都非常熟悉：“老人就像孩子一样，也爱听表扬。人老了脾气性格就很难再改了，要顺着他们。”
      由于人手少，陈大姐一年到头都没有节假日，有时候上完了早班还要接着上晚班，然后再接着上早班，加班费一次是20元。好在晚上两个人能轮流睡一会儿，要不真撑不下来。
     养老护理员是个操心、琐碎又累的活儿，但是收入并不高，前几年月薪只有400多元，最近才涨到了800多元。

老人们在老年公寓里打牌

　　   对老人好就是图个心安
　　
    住老年公寓的老人，一般都是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的，一个老人一个月连吃带住要1000多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里的老人一般是家里实在无法照顾才送来的，比如不小心摔伤后生活无法自理的、心脑血管疾病后遗症的。还有些是没儿没女没人照顾，有的则是好几个儿女，无法就赡养问题达成一致，最后就合伙出钱送到这里。有的子女把老人的房子租出去，赚的钱交住养老院的钱，因为老人自身还有工资，这样一来不但不用花儿女的钱，还能为儿女挣钱。
    陈大姐对工作有自己的见解，她说：“老人也像孩子一样，需要别人的照顾，只不过孩子一天比一天好，而老人是一天不如一天。对于无奈到这里来的老人说，养老院是他们人生的最后驿站，让他们过得更高兴一些、更有尊严一些，是我们能做的惟一事情。干这活儿责任心很强。一些老人不会说话，饿了渴了不知道要，我们就得按时给他们喂饭喂水，定时换洗尿垫，不能嫌麻烦。我接触过的个别同行，也有嫌处理屎尿麻烦少给老人喝水饭吃的，不过咱不能那么干，对老人好就是图个心安，这也是给下一代积德行善啊。

照顾老人饮食起居

     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并不长，陈大姐对世态炎凉却有了很多感悟，她说：“谁对老人好，谁对老人不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很多老人被送来之后，一开始家人还会常常过来看看，时间长了来的次数就少了，再到后来就很少过来了，只是到了每月交钱的时候才过来，有时只不过是顺路来看看。”  
    有的老人病了，家里人舍不得花钱治，错过了治疗时机，有的则因为费用问题争来争去。陈大姐说：“都说养儿防老，其实一些孩子多的老人晚年却并不幸福，几个孩子推来推去，谁都不愿多掏钱养老人。有一家人在家里老人去世后，连衣服都舍不得买，最后老人没穿裤子被拉到了殡仪馆。还有一家不管老人让老人光着身子走的，结果后来遇到了车祸，伤得很重，这都是报应啊……”
    “这里也有一些孝顺儿女，有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为了照顾80多岁的的老母亲，专门在养老院里租了一间屋子搬来同住，每天空闲的时候就陪母亲聊天，吹笛子给母亲听，还经常炖鸡汤给母亲补身体。一位90多岁的老人的女儿每天都要给母亲捎来好吃的和营养补品。”
      对于目前的这份工作，陈大姐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累了一些，但是很有意义，谁家都会遇到养老问题，社会离不开养老护理员这个行业。“干的时间长了，跟老人们都有了感情，如果哪一天离开还真有些不舍。”陈大姐说，不过最近，她的儿媳妇怀孕了，她还没决定是否辞去工作回家专门照看孙子：“我还是挺愿意多挣点钱的，趁着身体硬朗的时候，为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给老人们喂完晚饭，已是下午5点多，陈大姐本来已经应该下班了，可是一位同事家里突然有急事，陈大姐又要再接着替一个夜班。
　　一天下来，我对养老护理员这份工作有了更加切身的感受，对这份职业也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尊敬。走出老年公寓，外面的天依然很亮，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回顾一天的点点滴滴，更感觉生命的宝贵、光阴的无价，值得我们去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