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中午,绵阳市九洲体育馆。高音喇叭播放着寻人启事,救护车呜呜作响,胸前挂着救助证的受灾群众进进出出。尽管受灾群众已经开始返乡安置,但目前这里仍然是绵阳市最大的临时安置点。
清脆的歌声压倒了这片嘈杂。“轻轻地捧起你的脸,把你的眼泪擦干……”我们曾无数次地听到或唱过这首歌,这一次的歌唱者是一些地震中幸存的孩子。为了弥合他们的心灵创伤,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和志愿者正在开展细致而周到的心理疏导工作。
嗓门第一音准第二
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一位梳着可爱的小辫子的女孩,被大家公认为歌唱得最好,因而得以面向大家领唱。队伍里,一个孩子嘴里含着棒棒糖,边唱边笑。在她前排的矮个子男孩,外表看似乎属于淘气的类型,此时却站得端端正正,用他的大嗓门将整个合唱引向错误的音阶。
合唱的指挥者、来自南京的志愿者王宇诚并不在乎孩子们是否跑调,他只希望孩子们都“吼出来”。两三遍过后,一些孩子似乎觉得疲倦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幸好王宇诚早有准备,他的方法是,带领孩子们有节奏地用力鼓掌、最后使劲一跺脚,大喊一声——“YES”!
看来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孩子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歌声又大了起来。
爱护自己帮助别人
现在是游戏时间。游戏的内容包括,大家一起跳绳和围成一圈传接皮球,后者最终演变为“橄榄球”。
游戏中的孩子们笑得非常开心。王宇诚陪着玩了一会儿,悄悄走到角落喝水,他的嗓子已经沙哑。
“心理疏导是灾后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特别是对孩子”,他说,“我们的办法是把孩子们放在一个群体里,建立欢快的氛围,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回忆中转移出来;同时通过游戏,发现并帮助心理有创伤的孩子”。
这群孩子所在的群体叫做“黄丝带特别行动小组”。加入这个群体的孩子,必须要知道“自己爱护自己帮助别人”的“九条行动方针”。
这九条包括:要吃饱饭,要多喝水;要自爱,把身体保护好;要自立,以学习为重;要把心里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要帮助别人;别人拒绝自己帮助的,去找老师帮助他等等。志愿者李闻闻介绍,这九条都是很多孩子一块想出来的。
孩子们将这九条抄写一遍,并当众复述,就可以成为“黄丝带”成员了。成员的任务是,每天发现并发展三个孩子。
王宇诚正在跟记者聊着,一个孩子突然从他后面跑过来,咯咯笑着,扑到他的背上。 志愿接力满含牵挂
志愿者王宇诚是南京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他已经组织一批志愿者,在九洲体育馆进行了一周的心理疏导。25日下午,他们必须离开,将接力棒交给来自武汉的志愿者。
告别是冗长而伤感的。孩子们和志愿者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在T恤衫上签名祝福。王宇诚一一跟大家拥抱。一个小女孩哭了,她的哭引下了另外两个小女孩的泪水。王宇诚搂起她们,小声安慰。
“我们不放心的是,眼下孩子们陆续回家,脱离了群体的影响,情感无法发泄出来。”一位志愿者说,“物资上的帮助是很容易的,而心理问题的解决,是润物细无声的过程,很容易前功尽弃。”
志愿者李闻闻的目标是宏大的:“我们希望影响孩子的心理,通过孩子影响他们的家长。”但在25日下午,她放心不下的只是一个腼腆的小男孩:“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志愿者替我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