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血癌女孩栾丽君,一位志愿者决定捐献自己的骨髓; 然而志愿者的意外怀孕,使栾丽君本已配型成功的骨髓移植不得不暂停; 手术搁浅了,栾丽君决定:转捐10万元救命钱,将生的希望让给另一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病友…… 100000元!3月10日,23岁的白血病女孩栾丽君将自己的转捐申请正式呈交给烟台市慈善总会。 此时,同样身患白血病的男青年宫玉峰正在济南军区总医院病房里进行手术前的最后一次巩固治疗。 “宫玉峰是独子,挽救了他,就是挽救了他整个家庭;而我即使离开了,还有妹妹可以照顾父母……” 一分人间大爱,开始了它的爱心之旅。 “从济南化疗回来,想着骨髓移植的成与败,想着骨髓供者的怀孕,想着两年来自己的生活全都是找配型、找钱……我突然觉得自己该换个活法了。” 3月9日,烟台栖霞市臧家庄镇埠后村,栾丽君沉浸在邻村庙会的氛围里。喧闹的秧歌、悠长的京戏、惊天的锣鼓,让她无论是鼻孔还是眼睛,触及的都是漫天的乡土气息。 化疗之后,虚胖的身形让栾丽君在熙攘的人流中十分扎眼。与白血病斗争了两年,方圆十里八乡的乡亲都知道埠后村里有这么个闺女,脾气倔,人直爽,收到了很多的捐款,可能要手术。然而,几乎没有人知道,就在当天,栾丽君刚刚写好了一份转捐申请书———她收到的那些捐款,将要转给别人了。 而她手术的希望,也早在配型供者意外怀孕之时,已经搁浅。怀孕之后,供者三年之内将不能移植骨髓。而新配型的寻找,仿佛是大海捞针,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三年?1095天、26280小时、1576800分、94608000秒……对于一个读秒生活的白血病患者,医生也不敢预测留给栾丽君的时间还有多少。 栾丽君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就想,我现在没有配型,宫玉峰有。他没钱,有钱就能做,做了就有希望。我不能让这些钱一直等下去,那么多人需要钱!” 2005年12月,栾丽君和宫玉峰在一些热心网友的帮助下一起来到济南军区总医院住院,准备骨髓移植手术。那时,两人都已找到合适的配型。孰料问题接踵而来:栾丽君配型的供者因突然怀孕而3年之内不能做骨髓移植手术;而宫玉峰的手术,则因资金紧缺,几乎同时搁浅了下来。济南军区总医院医生郭鹏说,仅仅是从进仓的那一刻开始算,到病人100天康复出院,最保守的估计也需要30万元。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两起手术的同时搁浅,一下子揪起了栾丽君的心。 化疗9次了,几乎每一天都经历生死。“我不能做手术了,你如果能得到这一笔钱,你一定要做。”从在济南同时住院开始,栾丽君就一次次说起这个问题。宫玉峰一次次拒绝,栾丽君一次次诉说,最终两人又一起陷入死寂的沉默。 “他说,他的父母养育了他20年,曾经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而现在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够活下去……”一直被爱心包围着感动着的栾丽君,决定帮“更多的好心人完成一个愿望”。 “我其实没做什么,就是想着帮着更多的好心人完成一个愿望。我经历过生死,知道只要有爱,没有什么不能实现。” 开了口,栾丽君每一句话都会提到“爱”。正如她曾在遗嘱里告诉母亲,“女儿生了这种病,能走到现在,是学校,是社会上的好心人给了力量……” 社会的关爱让她懂得了人间大爱。而她只是始终相信,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心,就完了。她转捐10万元爱心款,就跟当初好心人一点点地捐给她一样,是一样滚烫的爱心,正如人身上有着差不多一致的体温。 而她,眼下只有在家里休养,吃着好心人捐助的保健品,每天都拖着虚胖的身体到田间村头走走逛逛。“跑到山上去、骑自行车,锻炼身体,母亲陪着我,我陪不能下地的姥姥……”从学校休学回到农村家中,她像是一个部落中的异类,特立独行地过活。 她用自己在学校时买的小灵通,开通了一条“彩虹热线”,每天和打进热线的人聊天谈心,用自己的经历开导别人;坦然面对一位自称愿陪她一生的陌生男子;也平和地答应失恋青年的请求,帮着去说合吵了架的“小两口”……每天在身体允许的时候上上网,向网友“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了解外面的事情,打消好心人的牵挂……总之,她活得与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尽管她的家庭已经比村中最贫穷的家庭还要贫穷。 栾丽君已经不能记起自己生病的确切日期。缓缓走在村头的时候,她隐约记得2003年年底,正在准备大学三年级期末考试的自己,被连日的头疼和肢体乏力所折磨,她感觉自己像是得了神经衰弱。 是复习太累了吗?头已经疼了一个星期了,即便努力休息也无济于事。她第一次走进了医院,挂神经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医生说“神经衰弱”。吃了一星期的药,头疼得更厉害了。换一家医院再查,还是去神经科,后又转到血液科,抽血、穿刺……好心的医生借故把她善意地支走…… 被确诊为白血病后,栾丽君的生命轨迹从此改变了。爱心向卧榻涌来,化疗的费用却一次次困扰着她的救治。她朝着所有能够努力的方向呼救,向各种各样的基金会写下一份份递交申请,在好心网友的帮助下奔波在一个个签名义卖的募捐现场,到电视台做节目…… 直到十多万元的爱心捐款如雪片般飞来,直到第一次确知了配型有望……她才在一拨又一拨或陌生或熟悉的好心人面前、在一场又一场的爱心募捐现场、在一句又一句鼓励和祝福的话语里面,感到了新生的燃起…… 而这一次,除了满腔爱心,她将什么都没有了:配型、费用…… “我希望能把这分爱传递下去。爱让我感觉到世间最温暖的地方———人心,它能融化一切。” 住在济南军区总医院血液病房里,宫玉峰每天只能扶在16楼的窗前观望外面的高楼。 “人家闺女也是用来救命的啊!”一说起栾丽君主动提出转捐善款的事,就听见了宫玉峰的母亲一口浓重的胶东话。坐在病房门口的马扎上,这个已经多次感到“天塌了下来”的母亲,喉咙哽咽着,一次次抬起手抹去腮尖滚下的两行长泪。 抵押了家中的三间房子,谎称“贷款盖大棚搞产业”才取得了1万元贷款的宫家,早已被儿子的白血病压得大气也不能喘一口。而宫的父亲,也长年有病在身,此刻,只能守着家中贫瘠的土地牵挂着在济南的儿子。 栾丽君的转捐决定,给了他们希望,也给了他们一分压在心头的沉重。 宫玉峰没有眼泪,在窗前一阵阵地沉默。“太可惜了,去年来的时候原本都已找到配型,突然又不行!她要是再找到配型也没钱了……她是让出了一次珍贵的求生机会……” 目前,宫玉峰仍在接受化疗。济南军区总医院医生郭鹏介绍他的配型基本上没问题,近期内将有望进行手术。 而眼下,即便有了栾丽君转捐的善款,费用仍有大幅空缺———“从进仓开始到100天出院,最保守估计需要30万元!”医生介绍。 “我希望能把这分爱传递下去。爱让我感觉到世间最温暖的地方———人心,它能融化一切。”栾丽君说。 目前,一直关注着这对青年的热心网友仍在四处奔波忙碌着,他们要帮助宫玉峰进行最后的冲刺。而与此同时,宫玉峰所在的学校———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传来消息:栾丽君的转捐义举再一次打动了全校师生的心,一场大型募捐活动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本报记者石念军实习生葛蕾
母亲给栾丽君整理头发。
去年秋天,栾丽君和赶来看望自己的好心网友在一起。 (本版照片均由何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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