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的山东大旱

    就在南方诸省经受冻雨袭击之时，山东正在经受另一场灾难的侵袭——干旱。从2010年9月23日至今，全省除半岛东北部以外120多天无有效降雨。1月7日，在全省抗旱视频工作会议上，省水文局表示，若春节前全省无有效降水，全省气象干旱概率将达到60年一遇，枣庄、泰安、莱芜、临沂、日照、聊城将达到100年一遇，菏泽、济宁将达到200年一遇。而百年之前的山东也遭遇过一次大旱。

　　“丁戊奇荒”，人吃人

　　光绪初年，发生过一次数百年不遇的特大旱灾，主要发生在华北地区，波及数省，一连几年大旱少雨，人畜皆饥。人们变卖一切可卖的东西，包括妻儿;食一切本不可食之物，包括人肉人骨，终于还是难逃死路一条。“万户萧疏鬼唱歌”，死亡人数不下千万。

　　因为灾荒的严重程度百年不遇，而高峰年份是在干支纪年法的丁丑、戊寅年(光绪三、四年)，1877、1878年　，所以历史上通常称作“丁戊奇荒”。

　　整个春季滴雨未落，及至入夏之后，虽说偶有雨下，但那雨就像民间所说的“知了尿尿”，难能湿透地皮。麦收自然无望，夏种也难进行，强行补种，要么连苗都出不来，要么勉强出苗后就又很快枯萎。

　　不要说寻常百姓，就是到灾区办赈的官员及其随员，也面临被人杀而食之的危险。一个叫罗嘉福的官员，被派往山西襄办赈务，行之中途，随行的儿子忽然不见，找来找去，最后才知道“已为人所食矣”。

　　还有一个叫黄贻楫的官员，在河南襄办赈事，一次偶出暗访情况，即遭绑架，绑架者撕脱其衣就要割肉，他极力地申明身份，并且出示所带着的文券来证明，经过好一番折腾，才算得释。

　　山东是这次大灾难涉及的省份之一，据山东巡抚文格的奏报是“本年自春徂夏尚属雨应时。乃交秋令，雨泽鲜沾，秋禾正当结实之时，缺雨滋培，颗粒率多瘪小”。据此，山东的旱情并不严重。但比较地方志的记载，可以发现文格所奏报的山东旱情是轻描淡写了。

　　打“龙王”耳光的张宗昌

　　50年之后，灾难再次来临。民国前期，山东遭受极为严重的灾难，影响深远。1925年8月，黄河泛滥，灾民200万人。1927年旱灾、蝗灾并发，灾区遍及56个县，灾民2086万人，占全省总人口1/2以上。

　　时值北洋军阀盘踞，互相鏖战、穷兵黩武，自然灾害诱发人祸。大批青壮劳力被拉当差，致使山东农业生产陷入停滞。军阀张宗昌占鲁之后，强行订立名目繁多的税赋，新增苛捐杂税多达几十种，仅1927年田赋一项就达6124.7万元，老百姓饱受其害，饿死者比比皆是，甚至因无法生存而全家自杀的事，也不鲜见。

　　张宗昌到山东时，碰上几个月不下雨的大旱灾，百姓于是请他向老天爷祈雨。到了祈雨那天，张宗昌出现在龙王庙坛前，但他既不拈香，也不祭拜，而是走到神案前，照着龙王像左右开弓，扇了几记耳光，同时恶狠狠地骂道：“妈个巴子!你不下雨，看害得老百姓多苦!”骂过后，径自坐上汽车离开，让在场围观的民众个个惊骇莫名。

　　天上仍是晴空万里，了无下雨迹象。张宗昌又叫炮兵团搬来十九门大炮，排列于龙王庙前，下令齐向天空轰击。但一阵胡乱轰炸后，雨还是没下来。

　　火车、轮船时代的闯关东

　　为求得一线生机，大批农民离乡背井，逃荒东北。1927年和1928年也是闯关东人数急剧增长的年头，两年间，山东到东北谋生的人数高达188万，占全国移民东北总数的87%还多。

　　随着胶济铁路的不断延展和港口航运功能的日臻完善，青岛成为山东腹地的主要出海口和货物中心，而前往东北的移民也从以前的“扶老携幼、结队成群、相率逃荒于奉(天)锦(州)各属，以觅宗族亲友而就食，并可望异日开种荒地”，转而成了由莱、胶、沂、登、青各州坐火车至奉天。而据《胶澳志》记载，每到冬天，胶济铁路就要多开几班专列，以运送逃荒的饥民。随着青岛港的日趋繁荣，来往船只数量增加，青岛至大连的往返班轮频繁。青岛成为山东人闯关东的主要输出地之一。

　　据档案统计，1927年有18万3千6百多人从青岛转船去东北，他们大多来自沂州、胶州、莱州、青州等地，占当年山东移民东北人数的22%左右。

　　成群结队、衣裳褴褛的贫苦农民或独身步行，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装着全部的家当;或者推着独轮车，携妇将雏奔波在颗粒无收的大地上。有些人卖房卖地甚至是卖儿卖女，才筹集到一点可怜的盘缠，从山东内陆买一张廉价的火车票，坐上胶济铁路线上简陋的小票车，或买一张日本小火轮船票，抵达青岛，然后再从青岛小港乘轮船去东北，从此离乡背井、漂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