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坐落在重庆市忠县境内,在这条河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人们称它为中坝,不知从哪一天起,这里的村民发现,在伴随着每年的洪水退后,在这不起眼的小坝周围,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陶器碎片被河水冲刷出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不起眼的陶器碎片,却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这几座烧制陶器的龙窑向人们暗示着什么?龙窑是这些陶器的出处吗?古人烧制这么多的陶器做什么用呢?这些数不胜数的圜底罐是否本身就具有某种专用符号的意义?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难道说,这里真的是古人用来烧制陶器的场所吗?
这些遗址能否告知人们巴文化的特征是什么?它的发展变化的规律是什么?
内容提要:
1997年12月初,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抽调专业人员16人,组成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中坝工作队开赴忠县,中坝遗址大规模抢救性发掘工作拉开了序幕,一部无字的该区域五千年历史的“天书”展现在世人面前!
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坐落在重庆市忠县境内,河水静静的流淌了多年,这里的人们称它为干井河,在这条河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也许就是因为小岛坐落在河中央的缘故,所以人们就称它为中坝,很多年以来,这里的村民们与其它地方的人一样,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日子。
不知从哪一天起,这里的村民发现,在伴随着每年的洪水退后,在这不起眼的小坝周围,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陶器碎片被河水冲刷出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不起眼的陶器碎片,却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龙窖的发现推断历史
每年干井河发洪水,都要冲到中坝这个小岛,调查队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岛的断崖上,发现有文化层堆层,地层堆积很清楚,而且里面夹杂着的陶片也非常丰富,这就引起了考古学界的高度重视。
1997年,考古小组踏上了这片土地,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山村以往的宁静。按照考古的惯例,他们以这里的地名为这个考古发现命名,称为中坝遗址。
工作是细致而漫长的,他们将用所挖掘的不同颜色的土和土里包含的古人生产、生活留下的遗迹、遗物,来划分地层和遗迹单位,这是考古工作十分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这些所挖掘的不同颜色的土和各式各样的器皿,将是划分年代的依据。它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多的历史信息。
1998年,在考古小组的挖掘现场内,首次发现了3座烧制陶器的龙窑,经过论证,他们将这几座龙窑的的年代,定在了西周年间,然而在1999年,挖掘工作的更一步深入,又有3座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龙窑呈现在人们眼前,至此,这一发现,将四川盆地使用龙窑的历史,追溯到了距今4000多年以前。在地层中,他们发现埋藏着大量的陶器与瓷器,而蕴涵的数量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这些烧制陶器的作坊,能否理解为这些器皿的出处呢?考古队员们变得兴奋起来,也愈加的小心,在他们的眼里,一件再粗糙的器皿,其蕴涵的信息量,都有可能为我们所不知道的过去,点亮一盏烛光。而这几座烧制陶器的龙窑的出现,冥冥之中,又似乎在向人们暗示着什么?
伴随着挖掘工作的深入,在遗址中陆续出土一些造型独特的陶制器皿。考古学家将它称为圜底罐。在后来的发掘中,这种器皿仍层出不穷,似乎总也挖不完。这些圜底罐后来堆成了山,数以万计,考古学家开始惊叹,考古学界也开始惊叹。
在这样的一个地点,古人烧制这么多的陶器做什么用呢?
考古研究人员将这些文物的出土情况,用文字、绘图、照片、录像等不同的记录手段详细记录下来,再将不同地层单位出土的遗物单独收集,这样一层又一层,艰难地释读起这本古人留给我们的无字“天书”。
考古发掘是一个科学的工作,它必须完整的、如实的记录当时发掘的出土的现状、状况。客观的反应出土物在遗址里面空间的一个位置。把出土的遗物出土的造物,按照地层早晚的关系逐单位进行整理。
四千多年前,在长江三峡流域曾生活着一个部落,他们被称为“巴人”,他们骁勇善战,在长江流域创造了古老的文明,然而,两千多年前,这个古老的民族却突然神秘的消失了,多年来,考古学界一直在试图探询“巴人”的踪迹,然而,他留给我们后人的线索,少之又少,
这一次的发现,是否可以为解读“巴人”的历史翻开一页,是否可以诠释“巴人”的文化,一切,还都是未知。
随着考古队员们挖掘工作的进展,越来越多器皿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如果说,出土的遗迹、遗物如此的丰富,让人们惊喜的话,在随后的文物整理工作中,伴随着对出土文物的逐渐了解,却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从目前考古工作者进行初步分析的情况来看的话,这个遗址在三峡库区里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遗址,它的地层的堆积非常丰富,根据不同的土质土色划分的地层有七十多,它延续的时间非常的长,中间没有大的缺环,从新时代的晚期,经过商西周春秋,战国到西汉南朝唐宋明清一直到今天。
然而,在堆积如山的古人遗物里面,却单单缺少了历史上一个朝代的文物出土,难道说,历史在这个时期没有续演。
这个缺环,就是没有发现夏代的遗物时至2000年,考古工作者们,增大了考古挖掘面积。
他们发现了有早于商、晚于新石器时代时期的地层堆积和遗物。考古队员们挖掘深度达到了12.5米,通过对比资料,可以确认这一段出土的中心年代相当于夏代这一段。
夏代文物的出土,使中坝遗址所发现这部没有文字的编年史完整起来。出土器物表明,这是一个罕见的巴人聚落遗址。中坝遗址的发现,在考古学界引起了轰动。
但是考古学用的是交叉断代方法,它断的是一个相对的年代,但是要得到绝对的年代,还得借助一些自然科学的手段。
为了更加详尽的了解这次中坝考古挖掘的文物出土情况,研究人员挑选了部分历年,在各地层中所挖掘出土的器物,送往了北京大学考古研究中心,在这里,将用科学仪器对中坝遗址的年代史做最终的验证。
中坝遗址年代史的最终验证
科学的实验,验证了关于中坝遗址年代的判断。在这里所出土文物,几乎包含新石器时代晚期直至近现代,所有历史时期的人类活动的踪迹。在长江三峡地区发现巴人的遗址,当然不止中坝遗址这一处,他们曾经活动的历史其实各处都有。中坝遗址之所以让考古学家为之惊叹,是由于它遗址土层中的沉积物,地层堆积这样厚、层次这样多、出土遗迹和遗物这样丰富的古遗址,在古今中外的考古发现中都是罕见的,其文化信息的蕴含量难以估量,被考古学家称为是重庆三峡地区5千年历史的见证。
中坝遗址的发现,使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不再默默无名,它吸引了众多的国内外的考古学者的关注。
据记载,陶器产生于农耕文明,而中坝遗址出土的陶器却罩着另一层神秘的面纱。
考古工作者看到这个遗址和别的遗址不一样,是好几个时代的地层。都积累在一起是一个很奇怪的遗址,很多很多的陶器积在一起,而且都是同一种器物。这种花边圜底罐它最早出现的时间是在商代,然后数量逐渐增加,到战国的时候达到了出土量的95%—98%以上,这些数不胜数的圜底罐是否本身就是具有某种专用符号的意义?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难道说,这里真的是古人用来烧制陶器的场所吗?在进行出土物的清洗整理时,考古工作者发现,在这些圜底罐的周围,存在明显钙化物的痕迹,而这斑斑点点的灰白色物质,却为揭开中坝遗址之谜,找到了打开它的钥匙。
这种钙化物通过考古研究员的检测,它和卤水里面的微量元素是一样的。它里边微量元素的含量由内到外是逐渐减少的,还有发掘出的大型器物,如缸、瓮这类东西,从它的内壁可以看到很厚的灰白色的钙化物,这种钙化物说明它是一种容器,存放卤水的器物。说明这一类东西的用途,间接与盐业生产有关。
古代长江三峡地区分布着丰富的盐源,直到清末,这里的人们仍将食盐用作货币,换取生活所需,今天的许多地区,有些人们仍把食盐叫做盐巴,就在中坝附近的地区,就分布着大大小小的72口盐井,大量的证据和史载表明,这个地方曾有过丰富的盐业资源。
晋代的《华阳国志》记载了公元前255年间,战国末期李冰开广都盐井的事迹,这是我国最早开凿盐井的记录。然而,人们认为在史料记载以前,盐业开发早已进行。以往考古学者对古代盐业的研究主要依赖文献记载和对考古遗址的调查、发掘。但遗憾的是,盐遇水即溶解流失,甚至吸收水汽也能化解消失,人们难以获得可供测试分析的食盐遗物。因为如此,对古代
盐业的研究,至今仍处于探索阶段。关于盐业生产遗
址的考古发掘和研究,在我国还没有开展过,缺乏可资对比的资料;关于古代的盐业生产方式、生产工艺等,在我国古代文献中的记载也少之又少;目前能够看到的确认与盐业生产有关的最早的记录是汉代画像砖上的盐业生产场景。
而中坝遗址考古勘查的种种迹象表明,我国古代井盐的开发和利用的历史至少可追溯至西周时期,当人类还没有用文字记载这里历史的时候,这或许就是一个庞大的制盐基地。应该可以这样说,我们发现的遗迹种类以及特征,还有遗物,不同的时段它都有,少数的一两类器物,占出土量的比例非常大,这样的一些特点和已知的聚落遗址、制铁、制铜、制陶制瓷这样的一些特征,都不相同。这个遗址应该是我们国家新发现的一类遗址,它就是盐业生产的这样一类遗址。
盐的开发利用与人类早期聚落的形成密切相关。人类最初在盐渍地上搜集盐霜来获取盐分,以后逐渐懂得了泉盐和池盐的利用,并在盐区周围聚集生活,上古文化最先形成的地方,常常在自然产盐之地或用盐便利之区。时间回溯几千年,在长江三峡地区,巴人、楚人、秦人因盐而起的战争持续不断。战争,客观上带来的是文化的融合。这种文明交织的错综纷繁,丝丝缕缕,今天尚不能完全梳理出头绪。巴文化的特征是什么?它的发展变化的规律是什么?从遗址的发掘情况来看,里面有一套特征明显的土著文化的一套器物群,应该能搞清楚当地土著文化它的发生、发展、繁荣、以及到汉代以后,怎么融入的汉文化,这样一个过程。
在四川省自贡市,巨大的盐场被完整地保留至今。当中的炉室、巨桶、大锅、销蚀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古时炼盐的男人们被称为兆丁,他们不事农耕,有着精湛的炼盐技术,就是因为有了丰富的盐业资源,巴国虽小却富足,于是变成了当时各国争夺的焦点,这洁白的盐,为它带来了辉煌也最终导致了它的灭亡。很久以前的一天,一支来自东面的军队带来了杀声和金属的撞击声,这是楚国的军队,但这种情形很快就结束了,幸存下来的人们继续他们盐场中的劳作。历史文献记载,这里春秋时属巴,战国时属楚,后属秦国。
美国加州大学教授罗泰说,在欧洲、美洲、甚至是非洲,用陶器制盐的这些技术以前是知道的,可是,中国以前也有这么一套技术这是原来还没有资料可以证明的事情。现在通过中坝遗址,人们不但知道,他们就是一直到秦汉左右,在用这么一种以陶器为主的技术做盐,而且,也知道,他们已经是很大规模的做了。
几千年过去了,今天仍然沿用古人制盐的地方已不多见。随着社会的发展,古老的生产方式已逐渐淡出了历史的舞台。中坝遗址连续地层的发掘,使人们有机会系统、完整的了解巴人制盐的历史。这些古老的制盐器皿,在今天看来,已是粗糙不堪,但是,就是这些质朴的器物曾为古老的巴人书写着辉煌。
考古学者一直在寻找巴人可能存在的文字,但至今一无所获,仍然是一个谜。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考古队员们在这里度过了六个春秋,关于古代巴人制造盐的历史,以及这些古老的器物是如何使用的,这里的一切,将伴随着他们工作的深入逐渐明晰。(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