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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杨妞花追凶将人贩绳之以法,“听得懂话”的理发师晓华带火一座城,救人中毒的消防员被妻子唤醒……2024年,我们见证了无数平凡而又不凡的生命,他们用奋斗和坚毅书写着人生的传奇。年终岁末,回望那些让人澎湃的画面,回想那些让人激昂的声音,大众网·海报新闻《人间》栏目记者再次启程,推出“溯光2024”年终特别策划。逆势而上,追寻光明,这是一次对过去的回望,更是一次对未来的展望。
海报新闻记者 金立红 首席记者 张海振 重庆报道
2023年,因女儿被确诊患有重度肝纤维化,毅玲爸爸罗章平选择“捐肝救女”,这对单亲父女的故事曾感动全网,众人在感慨父爱伟大的同时,也给予了毅玲不少的关心与帮助。同年9月,毅玲被确诊患有噬血综合征,最终因治疗无效于2023年12月底离世,年仅5岁。
毅玲爸爸——罗章平
毅玲离世后,有人为这对父女感到惋惜,也有人对流量漩涡中的毅玲爸爸产生了一些质疑。2024年年底,海报新闻记者走进重庆市巫山县专访“毅玲爸爸”,听他讲述这一年的辛酸苦辣故事。
“得到和失去都由不得我”
毅玲生病之前,罗章平对于网络、流量这些词并不了解。女儿在老家读书,由罗章平的父亲、姑姑等家人照顾,他在工地上从事装修相关的工作,生活虽辛苦,但一家人至少过着平静的生活。
2022年5月,毅玲还没满4岁,学校老师给罗章平打来电话, 告诉他毅玲肚子疼。罗章平赶回老家带着孩子到处检查,最终问题出现在肝部——重度肝纤维化。
“那个时候毅玲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可逆的程度,只能做肝移植。”罗章平说,自己在工地上辛苦忙活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最多能维持孩子的生活开支,“这种病对于我们的家庭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负担,所以我就发起了募捐,也开始在网上发布视频进行求助。”
父女俩
不少网友看到毅玲爸爸“割肝救女”的视频后对这对父女伸出了援手,让他们从困境中暂时脱离。直至2023年9月,噩耗再次降临,毅玲被确诊患有噬血综合征。
用尽了办法,罗章平没能留住女儿的性命,他说“得到和失去都由不得我”。深夜,父女俩站在护士台前等待就医的单薄身影,在很多人心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毅玲离开后,他把爱分给了大病儿童
这一年,罗章平的视频内容除了怀念女儿外,多是帮助其他大病儿童。他回忆,毅玲曾说过“爸爸我想回家”:“我没能带她回家,所以想用自己的能量让更多的孩子回家。”
安徽阜阳、福建福州、广东……,这一年,为了帮助其他孩子,罗章平去了不少城市,也见证了许多大病儿童家庭的心酸与不易。
“我帮助过一个残疾家庭,求助者自己残疾,求助者的母亲也是残疾,而求助者的孩子生了病,我给他们捐了两万块钱,现在跟他们也有联系。”罗章平说,在此之前也不了解这些患癌症的群体,“就是一个老百姓,养家糊口,孩子生病之后对这些群体产生了一些共情。”
罗章平生活多年的家乡
在此期间,罗章平关注到“五个超人爸爸”的事件,这背后是五个被诊断患有神经母细胞瘤的孩子。他在“五个超人爸爸”直播间刷礼物,助其上了热门,也吸引了不少品牌方想要和“五个超人爸爸”合作,对此他也只是说,因为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更能明白这几位父亲的不易。
这一年里,罗章平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为了生活,他和一家传媒机构合作,但因为身体原因最终违约,需赔偿对方100万元,除了直播带货剩下的钱外,他还跟别人借了钱用于偿还这笔违约金。但他说,跟公益有关的事情,他以后还是会尽力而为。
这一年里,遭受质疑也拥抱善意
自毅玲生病直至不幸离世,罗章平坦言自己接受过很多人的帮助,有人给他转账后怕他退回直接将他的微信拉黑,也有人通过直播对其进行打赏。
毅玲离世后,为了回应大家的关心,罗章平曾开过一场直播,当时在线人数达130万人。
“那场直播我没有带货,甚至打赏也都关掉了,如果我想靠这个挣钱,或许能直接实现财富自由。”罗章平解释,当时只是因为很多人给他们父女捐过钱,“很多人关心我的情况和孩子的情况,孩子最后离开了,我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一年,罗章平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但流量之下的质疑无法避免,有人对其收到善款及后续直播带货三天的收入去向提出疑问。罗章平也的确曾在女儿离世后不久直播带货三天,收入110万元左右。背后的隐情,罗章平也隐晦地向记者坦诚,自己没钱是其中的重要原因,“女儿离世后我整个人昏昏沉沉,想出去散散心,可我没有钱。”而另一个原因则来自外界的压力——很多品牌方通过各种方式想找他带货,“最奇葩的一个品牌方追到我的老家,想通过我的姑姑拿到我的联系方式,说保底能让我赚800万元。”
无奈之下,那段时间罗章平只能躲在县城的亲戚家里,一边是失去女儿的绝望,另一边则是舆论与流量的反噬。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说只带货三天,用这种办法躲避品牌方带来的压力。”罗章平告诉记者,直播带货的收入他自己用了一部分,也向外界捐了很多,“向基金会捐了9万,给一些大病儿童捐款,全国各地的家庭都有。”
他即将开始新一轮的助农直播
12月中旬,巫山恋橙即将大范围进入成熟季,罗章平也在为这次的助农直播做准备。
与传媒机构“分手”后,罗章平被家乡邀请回来做助农直播,“孩子生病的时候,老家的政府部门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也想回馈一下家乡,现在我的身体不好也没法做别的工作,这样还能有一份收入。”
“农民的想法比较传统,他们只会通过摆地摊、熟人介绍或者发朋友圈售卖自己的产品,但在我有能力有流量的情况下,他们需要一个月时间卖出的农产品,我在网上几个小时就能帮他们卖出去。”罗章平解释,虽然现在也是在带货,但他觉得目前的工作内容是有公益性质的:“我帮一家果农把东西卖出去,相当于帮他们解决了困难,也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这跟平时的直播带货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罗章平告诉记者,他对网络平台中的陌生人始终带有好人滤镜,“因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们帮助了我。”尽管过程中也有识人不清,也有带着不单纯目的的人靠近,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当初别人给予他的善意。
毅玲爸爸回到家乡做助农直播
“我们的故事不可能是剧本,其实在互联网平台众人给我戴的帽子太高,站在父母的角度,我觉得为孩子捐肝也好、筹集医药费也好,90%的父母都会为孩子做的,因为你是孩子的监护人,从她出生的那一刻你就一定要为她负责任。”罗章平坦言,走到现在他也并不深谙流量与直播的套路:“我是单亲,我的孩子也是单亲,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路,网友们关注我可能就是同情我和孩子的遭遇。”
“如果换一种结局呢?如果我们这个事情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毅玲在做过肝移植后这件事情就能画上一个句号,那我们的家庭还是很幸福的。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罗章平说。
责编:姜晖
审核: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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