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者走天涯（二）：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向西

　　上一期写到在鄂温克草原上与阿丽娜姐姐一家共同度过轻松快乐的两天。临走前，阿丽娜把她最漂亮的一套鄂温克女儿装（是不是她准备结婚时穿的？）郑重地送给了我——爸爸十年前给我认的这个姐姐，真不错！告别鄂温克一家，从呼伦贝尔草原到锡林郭勒草原，一路西行——出内蒙，进宁夏、青海、再进甘肃，沿着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向西，向西，再向西……新疆到了，“火洲”吐鲁番，传说姑娘都很漂亮的达坂城，首府乌鲁木齐，“美人腮边一滴泪”的赛里木湖，“百里画廊”果子沟，一路向西……
　　8月9日，老爸的生日。10年前的这天，他开车从北京中华民族园出发，开始了“走进56个民族家庭”。今天，他开着道奇公羊（一款大型房车）拉着我们一行六人，来到此行的最西端——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交界的霍尔果斯口岸。这里也是中国最长的公路“连霍公路”（连云港到霍尔果斯）的终点。道奇公羊上的里程显示我们从北京出发已经8800英里，合计14000多公里。而我的采访本上，记录着：出发47天、10个省市自治区、15个民族……

十年后，儿媳接过婆婆的工作。草原的女人永远闲不住。劳动最美丽，劳动者最光荣。

施晓亮父女俩与东日布、达莱父子俩。前面的纯银马鞍，是老阿爸小伊达木送给儿子东日布和孙子达莱的成人礼物，让他们永远保持马背上的民族的传统

那达慕上的搏克手（蒙古式摔跤），肚子上的彩条圈是“江嘎”，只有在旗（县）一级的那达慕上获得三次以上冠军，才有资格佩带

草原的伤痕。各种探矿队走马灯一样来草原，留下这些伤疤一样的废窟窿。

　　蒙古族
　　游牧已成往事
　　万亩草场 放牧理想
　　2001年8月，老爸领队“走进56个民族家庭”采访组开着那辆大三菱从北京出发，第一个民族家庭就是锡林郭勒草原东乌珠穆沁旗的小伊达木家。当时正遇上小伊达木爷爷筹备61岁大寿那达慕，十多天的共同生活中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小伊达木爷爷很喜欢老爸，正式举行仪式为他赐蒙古名字“满来·巴特尔”，满来是最好、最棒之意，巴特尔是英雄之意。从此，老爸成为这个蒙古族家庭一员：认小伊达木为干爹，小伊达木的长子东日布成为老爸的哥哥（我叫大爷？），东日布的小儿子、14岁的格希格·达莱成为老爸的干儿子，我的哥哥。
　　这已经是老爸十年来第四次回家了。对我来说也是第二次了——2008年，为躲避全国迎奥运的热浪，我们三个家庭一起自驾来到这里，记忆最深的是家里的奶奶说着我听不懂的蒙古话，给我一份很重的见面礼，好象是很多钱——看来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她的孙女了，这一点让我很感动。
　　很不好意思，到蒙古族家庭的第一个晚上睡得特别死，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主人已经起来劳作五六个小时了。女主人是东日布的媳妇，老爸叫她大嫂，我该叫大娘吧，她对我说：跑一路累睡不好，到家就睡踏实了。这句话真叫人心里暖暖的。
　　家里的草场真大。从公路拐进来，进到家的大门，到家的房子，足足有四五公里，开车都得跑一会儿呢。当年老爸第一次来时家里有两万亩草场，今年又租了四万亩。六万亩啊，老天，这得多大，每天跑一遍都很费劲。这么大的私家草场上，放牧着两千多只羊，几百头牛、几百匹马、今年光卖羊羔子就八九百只，每只500元，嗯，好大一笔收入。
　　这几年草原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老板看中了草原底下的矿，纷纷来勘探。达莱哥哥带我们去附近的草原玩时，看到十几个大大的、深深的勘探坑。打一个探坑给草原主人家5千块钱，探不到矿，人走了，坑也不填，就那么张着个吓人的大嘴，象草原上的一个个大大的疤痕。达莱哥哥说：5千块钱很快就花完了，可是这块草场从此就完蛋了。
　　很多牧民喜欢这样快速地拿到钱，把草场租出去，到城里买个房子生活。东日布大爷像他的父亲小伊达木一样，深深地热爱着草原，传统的游牧生活已经成为历史，但他们永远不会离开草原，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放牧着牛羊也放牧着他们的理想。
　　恋恋不舍 挥别草原
　　达莱哥哥家有两个家，一个是在草原上放牧的家，一个是在东乌珠穆沁旗里（旗就是县）的家。奶奶年事已高，搬到城里与达莱的哥哥札木苏一家一起生活。札木苏刚当了爹，生了个女孩，取名图拉。图拉是蒙古国一条著名的河，地位相当于中国的长江、黄河。刚刚9个月大的小家伙一点不认生，我们住在旗里家里的第一夜，小图拉坐在学步车里横冲直撞，大喊大叫，长大后这又是个草原的巾帼。我想起上一次来时见到的图拉9岁的小姑姑艿拉，艿拉是达莱姑姑斯琴花的女儿，斯琴花就是一名蒙古摔跤教练。那年艿拉比我矮整整一头，摔跤却已经是有模有样，我与她试手不过三五下，就差点被她撂倒在地。
　　在蒙古家庭的三天，奶奶和家人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让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我家了。哦,就是我家,老爸是这个家里的干儿子,我也就是孙女。只是几天的相处让我们不仅只是名义上的亲昵，更多了份情感上的依赖。
　　载着一车人的不舍，告别草原，踏上西去的漫漫长旅。东乌——锡林浩特——呼和浩特，越往西绿色越少。真正的草原只属于内蒙古自治区的东部，过了东部，就是满目土和沙的黄色了。
　　东乌旗到宁夏首府银川，听上去似乎都有些艰苦——1900公里。一路全是老爸自己开车，应该有些累吧。不过，老爸是超人。
　　一路上路况良好，天气良好，预计晚上将会到达呼和浩特，还在途中吃了顿香喷喷的包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堵车了,高速上居然也堵车了。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老爸顾不得太多，违章从应急带上慢慢前行，最后从高速上的一个缺口下到国道上去。但国道上也在大堵车，这样一直转悠到下半夜一点，实在是困了，在一个派出所门前停车休息。
　　其实我心里不知道在怎么叫好呢。嗯，没错，今晚上就堵这里最好,可以体验“野营”的滋味，即使睡在车里。想着睡前可以看看天，去数数星星，等划过一道流星光芒许愿祝自己好梦，夜深人静时候咯吱咯吱啃点饼干或再配上些牛奶，若是下起雨便能坐在窗边看雨水打到车窗上变成的朵朵水花……是不是就会像住帐篷一样浪漫。怎么想的怎么忘了吧！还没等车子停靠下来我已经睡去。当然也存在导致这些只能是想想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等到迷迷糊糊，又冷又渴，浑身酸痛，一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也就懂了——原来电影里的那些浪漫真的是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
　　梦和现实总有差距......
　　呼和浩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