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冉在画界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他没进过大学读书,现在是站在大学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教授;他学画的业师是单县的地方名流崔星五先生,现在他的作品早已走出了国门,深受多种文化背景的收藏家的喜爱。他的率直性格为他赢得了大量的朋友,而在充溢着蓬勃朝气的生活中,他随手撷取的每一朵小小浪花,都足以给他的作品带来生命的气息,这是曹明冉的大聪明——他明白一个简单的,但很多画家并没有深入思考的道理:只有把艺术和人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艺术才会在生活的土壤里深深地扎下根须,吸取到生活的养分,从而使艺术之花开得更加璀璨。 曹明冉的人生经历相当丰富。但他两杯小酒下肚,最爱提及的却不是成名后的风光,而是当年他在曹州牡丹园面壁写生六年的困窘和艰辛。“那时我营养不良,牙疼,疼极了,就拿一根细绳,一头拴在凳子腿儿上,一头拴在牙上,头一摆,就拽掉一颗,这样拽掉了六颗牙,现在想想都后怕,感染了当时找谁去?” 牡丹是一种群生植物,单株种牡丹很难养活,就是能活,也长得不旺;而且种牡丹要接地气,城里楼上爱养花的人家想养牡丹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种牡丹要成片,要在大地上种,那接天连云的牡丹要吸日月精华,要手牵手、心贴心,要凝聚成一个互为依存的团队,才能艳冠群芳,才能雍容出无与伦比的华贵之气。这当是牡丹被尊为国色天香的带有人生况味的深层原因。 曹明冉在牡丹园里经年徜徉,观其形,摹其态,思其意,品其德,牡丹在潜移默化之间,已经将自身的文化内涵渗透进他的血液,使他成为无意识的艺术代言者。这一点恐怕曹明冉自己都不是十分明确,他处理白描牡丹的线条像是长出来的,不像画出来的。那白描牡丹从他的笔底流泻出来,盛开在洁白的宣纸上,顿时周围的空气中便洇出似有花香的气息。这就是好的艺术品所带有的生命的律动。曹明冉于此解释得简单明了:“艺术就是要给人以向上的感受。” 这也是曹明冉的作品在社会上被广为接受的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纯正的国学文化的根底,而这正是目前许多画家所严重缺乏的。曹明冉的业师是崔星五和谢孔宾,这两位先生在菏泽是家喻户晓的,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没能走出地域的限制,但他们胸中所具有的传统文化的学识实非“渊博”二字所能涵盖。崔、谢二位先生传授给曹明冉的,也不仅仅是书画技法,而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东方哲学,书画技法反倒成了这种文化传承的具象工具。所以在曹明冉的作品上,有许多他的自题诗,有时那些自题诗甚至喧宾夺主,抢了画本身的风头。比如在一幅为老友栾涛画的白描玉兰上,他题道:昨晚醉笔写牡丹,满纸富贵如云烟;今朝又调三分墨,我为栾涛画玉兰。高标高格高雅客,高致高处亦胜寒。 诗题得亦庄亦谐,狂放洒脱,既写出了自己放达的人生态度,又殷殷地与友共勉,诗与画相得益彰,栾涛得之,喜不自胜。 曹明冉把艺术与人生调和得如同他砚中的水墨,浓淡自有品,干湿皆相宜。什么是大家的气象?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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