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生 一 书店闲逛,发觉冒出不少针对书画从业人员的“工具书”,从称 谓、古诗名句到座右铭,一应俱全。电话里说与繁昌君,那边的调侃 来得也快:“现在当书法家太容易了,我改行写诗好不好?” 繁昌写诗,出手颇早,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如今人近中年,参加 过几乎所有的重量级的书法展,也得过许多让人眼热的奖项,阅历多 了,诗句也日渐融进了些许深沉和感悟。“寻闲切莫穷思量,秋雨天 然洗素心”,“多少往来成旧梦,当空明月照伊人”,“看破世情自 乐道,开心一笑话桑麻”,显然已是“过来人”的成熟。 繁昌君多书自作诗,自然打通了诗家与书家的隔膜,省去了费心 揣摩的心思,下笔时了无挂碍,任意恣肆,率真之趣悉数收录纸上, 作诗的本领不仅使他的书法融进了得自本原的诗意,更避免了一般书 家的无奈——“书虽幸免薄浊,亦但为他人写照而已。” 二 繁昌君宁可对着古人的字帖静静地读上一夜,也不愿去急功近利 地临写。书贵入神,他力求接近的正是古人字迹后面的“神”。此“ 神”与诗原系姻亲,只是隐藏在字迹下面而已,不歌之咏之舞之蹈之 书之画之,不足以畅叙幽怀、解忧伤世,歌咏舞蹈书画间激情流泻的 至性至美,便是世人苦心探求的诗意了。书法家可以不写诗,断不可 胸无诗意。读繁昌君的作品时常会忽略其中的技巧,那是因为“入我 神者,古化为我也”,诗意也散落在水流花开之间了。书界前辈蒋维 崧、魏启后先生对他的书作多有奖掖,看重的也正是这份字外的慧心。 假如一定要在他的字里行间辨认某家某派的路数,怕是迂腐了。 三 繁昌君嗜茶,诗句中屡屡提及,如“归后斗茶蓄底蕴,人前评水 亦清闲";“深夜煮茶独自品,晨光初照到窗前";“夜深闲静漫品 茶,书兴忽来任横斜"等等,触手可及。昔日司马光与苏轼品茶论墨, 认为“茶与墨正相反,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 墨欲陈。”苏轼别出机杼,却道是“奇茶妙墨俱香”,机锋内敛,不 失诗人本色。繁昌君深得“奇茶妙墨”之趣,案头清茶一杯,浅酌细 品,每有佳兴,或发之于诗或形之于墨,其间必有佳作。茶之于他, 既是灵感的诱因,又是品鉴的参照,其中的真香、兰香、清香、纯香 之气,对于祛除书法中的江湖气、门客气、酒肉气、蔬笋气,大有裨 益。 张宗子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繁昌君所“癖” 既多,也不乏“深情”,兴趣之广远不只诗书,他的画与篆刻在圈子 里亦早有佳评。这样的人耐得住寂寞,以其触目皆诗,一人即是天地。 繁昌君不愁找不到知己,但也不会太多,心怀诗意的人毕竟越来越少 了。 (刘繁昌,1965年生,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法家协会 理事,济南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作品1988年入选“全国第四届书法 篆刻展览”并获全国奖;1990年入选“全国第三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 览”;2004年入选“全国第八届书法篆刻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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