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院风荷》,一个非常诗意的书名。本为杭州西湖十景之一的“曲院风荷”,以湖景与荷韵著称。此处借用为书名,作者设置一种意境来阐述中国艺术,而且也意欲将中国艺术的特点、趣味、概念用一种诗意烘托出来,情景交融,让人更深切地理解其中慧心灵性的明达深邃。 中国艺术历来以它的空灵蕴藉、韵味无穷而显示出美轮美奂的绰约风姿。在我读过的谈论中国艺术的书籍中,古人的著述大都不是高堂讲章式的理论推演,诗品画跋,园记书议,常常是片言只语,慧心剔发,虽然零散随意,浅斟慢酌,但要言不烦,切中要害,表达出高深的内蕴与智慧。今人论著讲究系统完整,洋洋万言,但常有不得要领之处。其中的隔膜所在,我想是,中国艺术包括研究它的理论在内,本身就是供人玩味的,更讲究体味,花前赏月,炉前品茗,非有深切体验不能尽享其间深妙。人们熟悉的明代吕纪的画作《三思图》,描写了这样的画面:早春季节,鹅黄淡绿,轻柔的柳枝上,悠然地站着三只洁白的小鸟。这种精纯和美之境赋予了画家深刻的心灵体验,我们今天欣赏这幅画作,最能触动心灵的就是平远宁静的意境,要知道,两宋以来,中国文人雅士所津津乐道的和谐之美大都在这不言之中。《曲院风荷》一书就是一部引导人们走入这种审美体验的书,它不像古人讲得那么轻松,但来得系统;不像时下的著述那么玄虚,但对中国艺术的情缘理趣阐发得生动可感。 作者在书的前言中说:“玩味中国艺术理论,就像品赏一段太湖石。”《曲院风荷》一书有一个副标题,叫“中国艺术论十讲”,每一讲集中谈一个问题,从一个视角对中国艺术进行发微探幽,通过对具体艺术片段的玩味将中国艺术的独特风姿展示出来。该书的每一章节都有一个非常形象的题目,如“听香”,讲艺术的形神问题,“看舞”,讲艺术中动与静的关系问题,其它像“曲径”、“微花”、“枯树”、“空山”、“冷月”、“和风”、“慧剑”、“扁舟”,则生动地讲述了艺术的含蓄、和谐、虚实、巧拙等问题,描画了中国艺术荒寒冷寂的意境和独特的写意传统。这样的讲述不仅具体可感,而且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打开了一条领略中国艺术奥旨的通道。 中国艺术渊深如海,虽然一瓢之饮难尽其中况味,但每一点感触都小中见大,不乏艺术的灵光和生命的智慧,就像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那样,心灵的空间没有界域。所以,捧读《曲院风荷》,荷叶田田之间便有微风袭来,这样的感受是艺术的也是人生的。 《曲院风荷》 朱良志著 安徽教育出版社
□ 常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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