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珊根本没想到顾跃进又回来了。本来她在心里已经做完了告 别情绪,只等着顾跃进一走,她就赶紧补觉,睡醒后再去美容院做做 脸。一晚上的失眠,让她的眼泡明显肿了起来,没有比这再糟糕的了。 于珊珊心里暗暗叫苦。 隔离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体会。现在她能体会到的,是又睡不 成觉。 没人知道她昨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被顾跃进的呼噜声吵得一 宿未眠,一点都未合过眼。 她已经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形容自己所经受的折磨。 作为一个25岁的女人,她还从没跟这么老的、几乎大她两倍的男 人住在一起。 于珊珊就纳闷,为什么报纸杂志上宣传这些成功人士,总说他们 这么好那么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年轻女人嫁给他们,会如父如兄、 如胶似漆,老夫少妻长寿时髦;怎么就没人告诉她,这个年龄段的成 功男人,口臭、打呼噜……身体上的零件全都该大修了…… 顾跃进气急败坏进来,风风火火地说:不行,我得出去。然后他 几乎看都没细看于珊珊一眼,就开始疯狂打电话。 于珊珊还机灵,站在一旁忙说:别说自己被隔离了…… 顾跃进说声知道。又忙着手里拨号码。同时心里寻思:是不能说。 这么大一个地产老总,在人家家里睡觉,一觉醒来被隔离,也未免太 戏剧化了。要让娱记狗仔队们知道了,还不知给爆炒成什么样呢。再 则说,被人知道,出去以后,也麻烦,招人烦。从隔离区出去的人, 身上带没带菌,恐怕人人都要躲着回避自己。 于珊珊则趁着他打电话的工夫,忙着更衣、洗面,急急忙忙收拾 房间。 两个人正在这儿各自忙活着,楼道里踢踢踏踏、叮叮咣咣一阵响, 走道声、扣门声、说话声响成一片。他们家的门铃也被丁零丁零按响。 从猫眼里往外一瞧,是一群穿着一身白的人在门外站着。 二人也就都不回避,直接打开防盗门。就见邻居家的门也打了开 来。门口站着的人,也不进屋,一个高,一个矮,像是一男一女,穿 着白大褂,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两个眼睛在外边。他们 自我介绍说他们是社区负责管理这片的,来给各户发放消毒液和体温 计,同时还有口罩、喷壶、一次性封闭式垃圾袋之类。他们又一次强 调说,隔离期间居民不允许外出,亲友也不允许进隔离区来探望。所 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每天登记,由他们统一负责给采买。每 天上午和下午他们还要统计一次体温。如有情况,要立即打电话上报, 不能隐瞒。 嘱咐完这一切,他们放下东西走人,急匆匆又上六楼。关好门, 顾跃进和于珊珊面面相觑。怎么,这就来了?叫作非典的那个东西? 这么快?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 徐 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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