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顾跃进的电话打得更加急切。趁这会儿隔离刚刚开始, 也许还可以出去,晚了,就更来不及了。 打电话找人,让各路朋友们帮忙想办法,只说是自己老家的弟弟 来北京被隔离了,求他们帮助把人给捞出来。 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却一个一个没有乐观的回答。朋友说,顾 总,你没看这两天电视新闻吗?有几个官员被撤职了,人民医院也被 封锁隔离。 顾跃进说:不会吧?原来不说是谣言吗? 朋友说:这种事谁也不敢出面,说是要以刑法论处的。 顾跃进一听:什么?难道出一个隔离区竟比越狱还可怕? 朋友说:是的。这些天你在外地,才回来,可能有所不知,越狱 还只是一个人的事,一个非典病人逃出来,全北京城就完了……你还 是劝你弟弟安心在里面呆几天。 顾跃进说:好吧,你别说了,我再想想办法。 来回查看手机里储存的名单,继续找人说情。心想我就不信还憋 死在这里。把能想起来的相关人的名单,从公安局派出所,一直找到 这栋楼所属的某国家机关部委的后勤部门,人都找遍了,没有人愿意 出面,都说救不了。 最后实在没辙,他只好电话打给一个政府部门的朋友,那人手里 掌握着重要的实权,一般情况下,他轻易不会去动用这条人情链。但 是现在情况紧急,也就顾不得那些。电话通了,朋友正在开会,没有 立刻回答他,而是让他待会儿听他电话。顾跃进觉得有戏,紧张地等 待着。一会儿,电话打回来说:顾总,实在没办法。我们现在也正在 开会说这个问题。不是兄弟我不帮忙,而是事关重大。还是让令弟受 些委屈,在里边呆一段时日。我们会保证隔离区的居民生活正常的。 顾跃进谢了人家,挂了电话。知道最后一线希望没了。 看来,真是事情重大。非典是什么,他直到被隔离了都还尚不清 楚。这些天忙得晕了头,没顾得上看新闻。自从美国宣布已经完全占 领伊拉克、美伊战事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之后,这些天的新闻他就不 太爱关心。 趁他打电话工夫,于珊珊也给电视台打了个电话请假,说自己有 点感冒头疼。也没敢说隔离的事情。值班的主任听了一惊,问:你发 烧吗?于珊珊这时还不明白非典有啥特征,就按照编造的感冒谎话顺 着往下说,不发烧,就是有点流鼻涕。主任说,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有啥反常情况要及时报告。记住,每天要量体温,并于晚4点以前向 单位报告。 就在他们打电话的工夫,小区已经如临大敌。街道社区的干部( 可能还伙同着当地的防疫部门),一律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穿着防 化服,背着喷雾器,来楼道里喷药消毒。居民如果有要求的话,可以 义务入户消毒。随着踢踢踏踏脚步响,霎时间,整个楼区充满了过氧 乙酸和“84”消毒水的气味。 □ 徐 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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