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是我自己写的第一部电视剧
■我参与改编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每集稿酬大概含税1万元左右
■我想写的这部电视剧,不会比任何别的电视剧差
■山东是我意识里的根
■我退休后想到老家荣成度过晚年
“触电”不危险
“梁晓声不好采访,这人很拗。”作家矫健一遍一遍嘱咐我们:“你们态度一定要庄重,他很认真的。有一年,我跟他到红泥沟写作,我高兴了写一点,不高兴就玩。梁晓声则不。每天,他都是背着夕阳回来,面露菜色,步履踉跄,对我说:‘矫健啊,我又写了9000字。’他的勤奋,我是自愧不如啊。”说话间,矫健一个电话打过去,梁晓声说:“是山东的记者,来吧。”3月24日下午3点,我们见到了留着平头的梁晓声。
提到作家“触电”的话题,梁晓声眉头紧皱,夹在手上的香烟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他说:“现在写剧本稿酬越来越高,投资越来越大,制作水平越来越成熟,影视剧的制作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年轮》是第一部我自己写的电视剧,那时一集稿酬2500元。后来,我参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视剧改编,一集稿酬含税大概1万元左右。现在,写电视剧,每集高的到了三万、四万元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剧本内容苍白,无病呻吟,以最简单的人物关系来编织故事的套路。要命的是,所有投资方都认可这一类作品,响当当的理由就是:大众认可。其实,严格分析起来,大众是没有选择的主动权的,看什么节目,都是强加给他们的,除非不看。在这样的情况下,影视剧质量反而成了次要的,水准不断下滑。作家有必要也有责任参与到影视的创作中来,并且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做。但也并不是说作家参与就会对所有影视剧水平的提高有贡献,或者说就必然带来新意。因为有的作家仅仅是为了稿酬,随波逐流。我觉得不是很好。所以作家还必须学会如何正确看待利益的诱惑。”
大众真认可吗?
为什么叫“触电”?梁晓声说,是因为过去作家们认为参与影视剧创作是一件危险的事。
“当时影视剧本通过的程序非常复杂繁琐,通常拿到一个剧本,先是责任编辑,然后是编辑组长、编辑部、艺术委员会,依次看过后,提出意见,然后提交最终的审查作决定。这么长的一个流程,剧本随时还要修改,况且有些修改意见并不正确,于是作家就会失去耐心。以至于都谈之色变。”
另外,作家对“触电”的后果也忧心忡忡。梁晓声坦承,自己年轻时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就对作家从事影视剧创作怀有成见:“当时我认为由一个编剧转变到一个作家是一种进步,由一个作家转变到一个编剧是一种退步,因为文学作品中我重视的部分在电影中或多或少的损失掉。因此我就认定,作家写影视,对文字会有阶段式的损害。”
但是社会在发展,人们的观念也在发展,比如对电影的认识就变化非常的大。梁晓声说,从前大家说电影是艺术,而不是商品;后来变成电影首先是艺术,然后是商品;再后来电影定义为是带有商品性质的艺术;现在已经发展成为电影是带有艺术属性的商品。这样,随着商业意识的增长,“触电”变得顺理成章,作家投入影视剧创作也就很正常了。
说电影是带有艺术属性的商品,那么这个艺术性内涵是什么呢?梁晓声认为,从眼前层面上来理解,娱乐性即是艺术性,娱乐即意义。他解释,娱乐是人性很重要的一种本能。“我认为,仅排在‘食、色’之后,可以说‘娱乐,性也。’对大多数人来说,娱乐是一种欲望;对作家来说,娱乐创造出生产动机。”
“只是,在这种认识下,许多关于电影创作的睿智性、庄重美感被解构了,一切都体现在娱乐层面上了。”因此,梁晓声说,自己虽然有时候会动笔,参与剧本创作,但不会实际陷入剧本创作中去。“有时间,我还是写小说。”
想给工人写电视剧
做了教授,在大学里教书,还有没有想写电视剧的愿望呢?梁晓声毫不含糊地回答:“有,非常强烈。”
他说:“我想写一部关于工人世家的电视剧。从新中国成立到现在,工人对国家的贡献是巨大的,中国工人阶级的命运很值得书写,作家有责任用文艺的方式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梁晓声祖籍山东荣成于泊家温泉寨村,出生于哈尔滨,对东北的生活比较熟悉。那里是中国老工业基地,工人的生活、命运都非常有代表性,所以梁晓声想以东北为原型去写,“我要写出真实的生活,写出历史的厚重感。”
书生言志,掷地有声。他非常自信地表示:“我个人以为写出来,不会比任何别的电视剧差。因为我已经强烈地感受到受众的心情,他们盼望着一部与现在流行的不同的电视剧出现。”
虽然想写,也有能力写,但他也遇到了难处,那就是没人来投资。“没投资,写出来就是废纸,没动力。我渴望有眼光的投资者来参与。”
他说,现在也有很多拿着合同、定金来找他写的,但那些题目他都不怎么感兴趣。“我不会因稿酬高就去写自己不情愿写的。愿写的话,稿酬低也无所谓。另外,要我写的话,还必须找一个有经验、有水平的导演。”
采访快要结束时,请梁晓生对山东的读者说几句话,他想了想说:“调侃的话我不太会说。我一直觉得,山东是我意识里的根。我退休后非常想到老家荣成度过晚年。”
□ 本报记者 于国鹏 逄春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