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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信业恶性竞争急需有力监管

南方周末   2002-07-05 11:21:13

    如果仅依靠信息产业部寥寥几人,就可以建立起全国电信业的监管系统,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砍刀频频伸向光缆
   
  作为“砍断电缆先行者”的四川遂宁电信员工,现在也许不寂寞了。因为怀有“一砍了之”想法的同路人似乎一下子多起来了。
   
  6月11日上午9点多,山东省聊城市一处电信管道井内,移动、联通和铁通公司通信光缆均遭到人为的剪断。而井内的网通光缆则完好无损。
   
  3家公司中,铁通损失最为严重。受此影响,当时在聊城市用铁通电话拨打中国移动手机全部中断。
   
  据铁通反映,抢修至下午4点多,网通聊城分公司员工前来阻止:“你们也别接了,把井内的光缆都抽走,否则,还给你们剪断。”其中网通的一位负责人承认,他们正按照山东省电信公司(即现在的网通山东省分公司)的要求,三天之内要将井内非网通的光缆、电缆清理完毕。
   
  事后,据了解,网通负责人对下属的鲁莽行为表示歉意。经过协调,抢修工作才得以继续进行。
   
  不过,在“聊城事件”发生前后,类似的故事也在河北唐山上演。6月6日,铁通唐山分公司员工在进行线路检查中发现,架设在唐山新区的一段电缆在460米范围内,被人为剪断7处,并被拿走约200米,造成铁通在新区的中建二局用户通信全部中断。
   
  后经核实,此事是网通唐山分公司(即前唐山电信公司)所为,对方也承认确有其事。
   
  据安徽联通分公司的杜军和称,今年5月份,在铜陵市,当地电信公司的员工将他们的光缆砍断,造成通信中断……
   
  联通、铁通首当其冲?
   
  “砍电缆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中国联通数据固定部奚力生说。分析每一事件的背后原因,都是由于市场竞争而引发。显然,竞争到了砍断电缆的地步,已经超出了理性的范畴。
   
  运营商之间闹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当初进行电信体制改革所未能预料的。在宁夏灵武市,这种冲突甚至发展到不惜动用武力。
   
  6月6日,在宁夏灵武市一个小区,铁通要进行管道及通信井施工,遇到宁夏电信公司的阻挠,结果铁通的施工队与电信人员发生冲突,直到大打出手,双方均有人员受伤。
   
  在此之前,铁通曾就施工问题与灵武市电信局负责人接触,对方无奈地说:“如果让你们铁通在灵武发展,我这个局长的位置就坐不住了。”
   
  在这些砍断电缆或更为恶性的事件,铁通或联通往往是事件的“苦主”,操刀砍电缆者多是来自新网通和新中国电信(没拆分前,全隶属于前中国电信)。如果从市场竞争角度分析,这也不难理解。
   
  中国电信一拆为二,电信版图重新整合后,中国电信市场形成六大电信运营商:新中国电信、新网通、中国联通、中国移动、铁通和中国卫星通信。以前的吉通被并入新网通。
   
  中国卫通经营卫星通信,与其他运营商基本上不会产生正面竞争。中国电信和新网通刚拆分组合完毕,虽然今后将在本地固网和长途网上产生竞争,固有的关系至少让双方维持一段“蜜月期”。中国移动与现中国电信和新网通由于主营业务不同,也不大会有正面冲突。
   
  相比之下,中国联通和铁通的处境则微妙的多。联通是持有电信牌照最为齐全的综合性电信运营商,除了G SM和CDMA的移动业务外,还拥有国内第二大长途网以及可以在四川、天津、重庆经营本地固网业务,这些以前都是电信的地盘。
   
  铁通则是获准在全国经营长话、市话、IP和互联网等业务。与联通有所不同,铁通将在全国范围内直接与中国电信和新网通正面角逐。在移动业务被剥离之后,新中国电信和新网通目前对长途网、本地固网均十分看重。
   
  与中国电信数十年经营相比,无论是中国联通,还是铁通公司,都是后来者的角色。但是他们却构成了对固有市场占有者的竞争。由于竞争失和,一些过激的事件发生了。
  
  互联互通有多难?
   
  直接去砍竞争对手的电缆或光缆,这种明火执仗的行为毕竟还是少数。
   
  真正让联通、铁通等有苦难言的,还是来自于一些更为隐蔽的动作,即互联互通方面的人为设置障碍。
   
  根据记者调查,目前互联互通问题主要集中在非主导电信运营商与主导电信运营商之间,其中尤其以中国联通、铁通与前中国电信(现拆分为新中国电信和新网通)问题突出。铁通互联互通部常务副总经理刘凌钧就表示,现在每天,铁通在全国各地基本上都有呼叫不畅的发生。
   
  因为互联互通问题,联通四川省成都分公司最近还被推上了被告席。
   
  从去年12月起,成都联通陆续接到市新都区部分用户投诉,反映无法正常使用193.联通从搜集到的证据表明,问题出在电信网内。联通曾就此事数次与成都电信协商,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今年5月22日,就193不通一事,新都区24名用户联名向法院递交诉状,状告成都联通和成都电信,要求两公司恢复对193业务的正常使用,并赔偿经济损失。
   
  究竟是因为谁的原因造成193不通,双方曾争执不下。今年3月,在四川省通管局的要求下,成都联通和成都电信决定进行拨号测试。结果在对事先约定的新都郊县拨测时,结果显示正常。但当联通临时提出对双流拨测时,193业务几乎不能正常使用。
   
  “互联互通的障碍决不是因为技术原因解决不了,相反,它是人为依靠技术手段制造的,目的就是限制你的业务量。”刘凌均说。
   
  他表示,目前制造网间通信不畅的手段越来越隐蔽,对方任何一个设备操作人员就可以目无法纪,利用电话交换机的流量控制功能和局数修改功能,对他网来去话呼叫进行拦截和流量控制。
   
  最近由广东省通信管理局主持的一次拨测,结果也多少让人有些支持这种判断。
   
  为了评测各运营商之间的互连互通情况,今年4月24日、25日,由广东省通管局出面,深圳移动、联通、网通、铁通和吉通联合在深圳市进行拨测。测试内容是电信用户拨打各电信运营商的IP和长途接通情况,包括电话卡业务和注册直拨业务。
   
  在电话卡业务上,夜间忙时接通率以电信最高,平均在75%以上,200卡甚至达到97%,其次是移动的17950,为50%。网通、吉通和联通均在30%以下,其中联通的17911的接通率只有10%。
   
  直拨业务上,夜间忙时的接通率,仍以电信的75%为最高,其次是移动的17951(48%)。联通的17911和铁通的068接通率都在10%以下。而在其他电信运营商之间的拨测结果,均显示良好。
   
  根据《电信条例》规定,“网间互联的通信质量应当符合国家有关标准。主导的电信业务经营者向其他电信业务经营者提供网间互联,服务质量不得低于本网内的同类业务及向其子公司或者分支机构提供的同类业务质量。”
   
  但是,广东省的这次联合拨测结果显然与规定相去甚远。
   
  如果按照去年5月信息产业部颁布的《公用电信网音互联管理规定》。网间接通率低于20%,就属于“网间通信严重不畅”。
   
  一旦发生几次网络通信不畅,或无法接通,很容易失去用户。因为一般普通用户难以知晓这其中的关节,他需要的只是高质量的电信服务。
  
  谁来当公正的第三方?
   
  有效竞争的前提,需要强有力的监管,这已成为业内人士的共识。
   
  6月26日、27日,北京召开了一次题为“电信业有效竞争与监管”的研讨会。信息产业部电信管理局负责人、各省通信管理局的负责人、6大电信运营商负责人全来了。电信业在6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大家又坐在一起。
   
  电信管理局副局长陈因也承认,目前我国对电信业监管力度还不够,整个电信市场尚未建立公正、完善的监管机制。
   
  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张明德院长认为,从中国现实而言,要建立起独立管制机构。这种管制机构既要独立于企业,又要相对独立于政府。目前这已经是大势所趋。到2001年底,已经有112个国家成立了独立的管制机构,最典型的如美国的FCC.
   
  独立监管机构的提法,获得了联通和铁通的赞同。联通的涂栋臣表示,电信运营商在同一市场上竞争,难免会有一些纠纷发生。解决电信运营商之间的纠纷,尤其是互联互通问题上,需要有一个中立的第三方机构。
   
  依据目前中国电信业的监管体制,信息产业部既是电信产业政策的制定者,同时又是监管者。具体到各省,还设有省通信管理局负责监管。运营商之间在网间发生纠纷时,一般先上报到省通管局,由其协调。如果解决不了,再上报至信息产业部。
   
  信息产业部监管处只有寥寥几人,一位电信业界人士相信,如果指望凭此建立起对全国电信业的监管,有些近乎奢想。此外,各省通管局一般脱胎于过去的邮电系统。政企分开、邮电分营后,电信才与通管局分开。
   
  不少通管局的负责人退下来,就直接去了电信公司当老总。总之,由于历史原因,各省通管局一般与省内电信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联通和铁通而言,这也许不是件好事。
   
  因为联通组建时,就缺少电信的背景。铁通更是一个新的进入者,在电信方面,缺乏人脉基础。铁通就抱怨称,他们在有些地方,在和电信发生纠纷时,省通管局完全站在电信一方。
   
  据中国联通数据固定部的奚力生介绍,今年年初,因为河南互联互通问题严重,他专程去了一趟河南。奚代表联通总部,找到河南省通信管理局。要求对方派员一起去焦作市当时问题最严重的地区去拨测取证。
   
  河南省通管局予以同意,并指派了一位副处长。上车之后,联通临时变卦,直奔洛阳。在洛阳市,由该副处长亲自进行拨测,联通的IP和长途的接通率不足20%。拨测结果出来后,这位副处长拒绝在上面签字。焦作方面则传来消息,两项业务在彼时完全恢复正常。
   
  最近一系列的砍断电缆或光缆之事,仍然让联通和铁通为之寒心。事件已经发生,监管部门如何处理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由于拖而不决,现在谁也不清楚,下一起砍断电缆之事将在何处发生,以及将于何时发生?(记者 庞瑞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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