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中向来有“不杀生”的训诫,当然,要人类禁止杀生恐怕是 不可能的。从生物学角度讲,人属杂食性动物,能吃也敢吃其他任何 动物。那些现在看来还不能吃的动物,比如臭虫之类,也总有被人吃 的那一天。人类的智慧是无限的,尤其表现在吃这方面。我们总是把 狮子、老虎看作是自然界生物链条的顶端,而实际上,处于最顶端的 是人类自己,大自然生物链条遭到破坏,其“功劳”应记在人类的头 上。 人类好吃,还好研究如何才吃得好,吃得香,于是就有了“食文 化”。“文化”这个词很难说清楚,据说还没有人给“文化”下一个 让所有人都认同的定义。既然如此,任何东西都能胡乱套上个“文化” 头衔了,比如“厕所文化”、“妓女文化”、“骗子文化”、“马屁 文化”、“QQ文化”等等。当然,和这些下三流的文化比起来,“食 文化”无疑严肃得多也正统得多。早就听说中国的“食文化”渊源流 长,博大精深,原先还有些不以为然,以为不就是个吃嘛!近来看到 几则消息,顿觉眼界大开,不得不感叹现代“食文化”功力之深,技 艺之高,花样之新。 蛇有“三吃”,不足为奇。南方某市正流行一种名曰“三叫”的 吃法,对象是老鼠,而且是刚生下来活蹦乱跳的小老鼠。食客用筷子 夹住小老鼠,小老鼠“吱”的一声;再往酱碟里蘸,小老鼠又“吱” 了一声;再送入口中一咬,小老鼠又“吱”了一声,“三叫”过后, 小老鼠下肚。小老鼠没有学得孙大圣之本领,自然无法在食客的肠胃 里翻江倒海。 又有江苏徐州市东郊铜山县农民王某,此君年过六旬而锐气不减, 竟埋头钻研,独辟蹊径,从古书中“淘”出了一种屠宰驴的新方法: 将一头活驴绑在树上,用烈火活烤,并将一桶用水、味精、盐、辣椒 粉、五香粉混成的液体,从驴的嘴中强行灌入。驴子喝下的液体,在 烈火的熏烤下不断随血液渗出,焦烂的身体发出烤肉的味道,驴的惨 嚎声,响彻乡里,其惨状自然可想而知。据说整个杀驴过程长达一个 多小时,引得上百人围观,却无一人过问,且有某省级电视台欲将此 杀驴做肉过程拍成录像片,为中华民族又一个新奇的烹饪发明鼓吹呐 喊。 看凡此之种种,不觉胸闷气堵,毛骨悚然。我等非佛门弟子,却 也时常感念“慈悲为怀”,“人性”区别于“兽性”之一,正在于人 类的仁慈与良知。也许有人讥笑,既然人类改不了吃肉这一口儿,老 鼠和驴终究逃不脱俎肉之命,此死彼死岂不是殊途同归?殊不知,人 性向来“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此消彼长,互为依存。要抑其恶, 扬其善,只有充分展现人性美,以此感化人类向往真善美,抛弃假丑 恶。如果一个人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多了,血淋淋的场面见多了,看惯 了甚至麻木了,善与恶的界限就会变得模糊不清。电影《紫日》、《 黄河绝恋》里有不少日军屠杀中国百姓的血腥场面,许多中小学生对 此并无异样的感受,甚至在电影院里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大概在他 们眼里,这种场景和游戏机里的杀人场面并无二致。学生们的漠视和 麻木,和他们曾经在电子游戏机里亲手制造过,亲身经历过无数次的 “血雨腥风”,有着很大的联系。 不论如何给“文化”下定义,它总应该与人类文明密切相关。中 华民族“食文化”走到今天,已有很多部分背离了文明而变得野蛮, 这些所谓的“文化”是对传统“食文化”的玷污,着实让人看不懂, 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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