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魏向东恼火的还是张涓涓的假报告,她揭发班里的同学谈恋 爱的事,报告里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某某某和某某某“每天晚上都 要躲到小树林里去。一去就是十几分钟”,魏向东特地在小树林里守 了两次,结果扑了两次空。原来是张涓涓和那位女同学发生了口角, 为了报复人家,张涓涓就来了这一招。这怎么行?魏向东专门把张涓 涓找到了总值班室。张涓涓并不认错,还犟,坚持她反映的情况是“ 真实”的。魏老师扑空,是魏老师“不巧”,没赶上。魏向东第一次 对地下校卫队的队员发了脾气,差一点就给了她一耳光。张涓涓眼眶 红红的,掉了几滴眼泪。她还委屈了还。 比较下来,王玉秧这孩子不错。本分还是次要的,魏向东发现, 王玉秧其实有非常好玩的一面,非常可爱的一面。魏向东一直以为王 玉秧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榆木疙瘩,其实不是,调皮起来也蛮厉害。 挺活泼,特别能疯。只是胆子小一些罢了。魏向东第一次发现玉秧的 顽皮是在图书馆的后面,是一个傍晚。玉秧正在逗弄高老师家的哈巴 狗。哈巴狗毛茸茸的,肉乎乎的,腿很短,又不能跳。可是玉秧有玉 秧的办法,她把自己的指头伸到哈巴狗的嘴里,一拎,又一拎,自己 还一蹦多高,又一蹦多高。哈巴狗显然被玉秧调动起来了,为了咬到 秧的指头,它的前腿腾空了,站了起来,样子可憨了,像一个稚拙的 乖孩子。而哈巴狗的舌头舔到玉秧指尖的时候,玉秧都要尖叫一声, 极其地夸张,极其地振奋。旁若无人。事实上,旁边也的确没有人。 玉秧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哈巴狗也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谁也不觉 得单调。玉秧和这条狗一定玩了很长的时间了,她的冬衣都脱了,只 穿了一件很薄的线衣。线衣小了,裹在玉秧的身上,看上去很紧绷。 这一来显露出来的反而不是衣服的小,而是玉秧的丰满,玉秧的健康, 玉秧的活力。别看玉秧的个头不大,发育得却特别地好,胸脯上的那 两块鼓在那儿,还一抖一抖的。又俏皮,又听话,愣头愣脑的样子, 不知好歹的样子。而玉秧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了,贴在了脑门子 上。这就是说,玉秧脑门子上的弧线也充分显示出来了,很饱满,很 光亮,弯弯的,像半个月亮。 魏向东无声地走到玉秧的身后,背了手,眯起眼睛,十分慈祥地 望着玉秧。是一种亲切的关注。玉秧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还在拎,还 在蹦,还在叫。玉秧的胆子终于大了,她居然把她的手指放到哈巴狗 的嘴里去了。魏向东看在眼里,突然说:“小心咬着。”玉秧其实是 被魏向东吓着了,一个激灵,抽出手,手指头反而被哈巴狗的牙齿刮 了,出血了。玉秧顾不得伤口,转过身,做出立正的姿势,老老实实 地站在魏向东的面前,脸膛红红的,很局促,很紧张,眼珠子却格外 地亮,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魏向东责怪说:“你看看你。”口气里头 其实是疼爱了。上来抓住玉秧的手,看了看,往医务室的方向去。哈 巴狗显然不想放弃玉秧,一路小碎步,线团一样跟了上来。魏向东回 头便给了哈巴狗一脚,哈巴狗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在空中还转体了 360度,这才落地了。尖叫了几声,扭动着腰和屁股,走了。魏向东 在医务室里夹起了酒精药棉,对玉秧说:“忍着点,会疼的。”玉秧 望着魏向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由着他了。魏向东的嘴里不停地倒 抽冷气,就好像每一下不是疼在玉秧的身上,而是疼到了魏向东的心 坎上,疼在魏向东的嘴里。处理好玉秧的伤口,魏向东朝着窗外瞄了 一眼,突然伸出手来,对着玉秧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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