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乡那眼石砌的井,紧傍淄河西岸,坐落在家门以东30米的道 边。自打俺记事就吃这井里的水。听老人说,这井是爷爷的爷爷招呼 邻舍百家,你半升米我半斗谷的凑粮食雇匠人挖掘干砌的。 老井深10米,口粗80厘米,井帮全用淄河滩里的鸭蛋石干砌而成, 有沙石、青石、石英石,还有不知名的黑石头。这些石头,被河水冲 刷得一点棱角都没有了,圆滑得很,想搬它,抓都抓不住。可一到匠 工手里就神了。你看,从井底往上,各种石头不分层次的排列组合成 井帮,大小穿插分布均匀,压缝严密,伸缩有度,整个井筒上下一样 粗,用眼看不出有误差。井帮上突出的鸭蛋石顶,错落有致,极为方 便大人或半大孩子抓踩下井,打捞脱钩沉入井水下的水桶或捞取刮入 井中的树叶、杂物。 童年贪玩,放学后便合伙到井边,趁无人提水之机,手脚并用抓 踩井帮,比赛谁下井上井快。计算快慢的计时方法是点燃一截去皮的 高粱秸芯,以燃烧的长短计输赢。游戏的次数多了,竟把井帮石头上 的青苔给抓踩光了,圆滑的石头块块发光。现在回忆起来,这等玩耍 真险,只是伙伴自以为水性好侥幸没出事罢了。 老井里的水,由淄河水渗透而至,长年流淌,清澈甘甜,犹如母 亲的乳汁,养育俺长大成人。井台内沿上被井绳磨出的道道沟痕足有 3寸深,让人猜不透老井的年数。现在,因淄河变成了时令河,老井 肚子里一年就有大半年只有充气的份,老井从此失去了昔日的风光。 后来,为了老少爷们儿的行路安全,乡亲们抬来一块比井口还要 大的石头,含泪盖住了井口。 家乡的老井,令我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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